庄子外,徽越帝一袭常服,身后只跟着王喜,他看向紧闭的院门,眼神示意王喜。
王喜会意,上前敲门。
这边厢,云儿正在伺候起身不久的芷月用膳,桌子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精细食物。
许悠尔向来是宁愿亏待自己,也从不亏芷月的,她的月例大多花在芷月身上。
芷月知道后,曾劝过她不要为她亏待自己,她只是浅笑摇头,下次依旧如此。
“姑娘,您再吃一些好不好?您身体不好,得多吃些补品。”
芷月想说她身体已经好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是不难受,可低咳,发病时的脸色苍白,几分病色萦绕眉间。
这让她有些苦恼,身体是好的,但会下意识的反应外在病症,外人眼里,她还是病弱之人。
“叩叩”
哑婆婆焦急的敲门。
听到敲门声,云儿放下瓷碗,不明所以的走了出去。
这个庄子除了芷月主仆,还有许多许悠尔买来的下人,只不过这些下人有些特殊,没有男仆,全是些孤寡无依的婆子。
比之寻常下人,再有许悠尔承诺给她们养老送终后,婆子们有多忠心自不必说。
她们一直分布在外院,没有吩咐从不踏进芷月住的主院。
“哑婆婆,你怎么来了?”
云儿疑惑的看她。
哑婆婆是被前主家毒哑的,是以,她只是开不了口,但听得到,闻言,她一顿比划。
云儿越看她的手势越心惊,膝盖不禁有些软。
嘶,徽徽越帝?她没看错她的手势吧?
她就算没有出过庄子,也听过徽越帝的威名,太,太可怕了!
哑婆婆架住差点滑倒的云儿,示意她去接驾,她们这些孤寡的婆子,各有各的残疾,实在不适宜接驾。
云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脚步向灌铅一样,沉重的去了外院。
她们倒不怀疑徽越帝真假,因为没人敢假扮徽越帝,就算自己不想活了,也得考虑一下还在乎的人吧。
“参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云儿扑通一下双膝跪地,脑袋磕地,不敢抬头,不怪她胆子小,她见过最大的人物,就是她们大姑娘。
王喜嘴角抽搐,这小丫头还怪实在嘞,就是有些不聪明的样子。
“平身。”
徽越帝语气温和,“朕路过此间,忽然有些口渴,所以进来讨杯茶。”
徽越帝温和的语气让云儿惧意少了些,毕竟没接触过外边,她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识过,对他的可怕只停留在想象。
“是,陛下请稍等。”
云儿壮着胆子爬起来,就要回屋里沏茶。
“大胆!”
王喜突如其来的尖锐嗓音,让云儿又跌跪回地上。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虽然她并不知道哪里错了,可并不妨碍她大声认错。
“你一个奴婢,哪有资格为陛下奉茶,此间主人呢?怎么不出来见驾?”
王喜也不想吓这个快晕过去的小丫头,这不是没办法吗?
他家陛下装温和,也只有他这个恶老太监顶上了。
“我家姑娘不能见客!”
云儿脱口而出。
“嗯?”
王喜眯眼,语带威胁,“这可是不尊,要砍头的呢。”
砍、砍头?
云儿脑子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她早返回了屋内。
“云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白,手还这么凉?”
芷月拉过云儿的手,很是担心。
云儿顿时飙泪,上气不接下气道:“姑姑娘…呜呜姑娘,您快收拾收拾,去外边送一杯茶吧,不然我们要被砍头啦!”
“为什么要砍头?”
芷月一脸莫名,握住她的手,小手轻拍她的手背安抚,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外面谁来了?”
“是是皇帝……”
芷月顿住,眸中闪过了然,这么快就找到这了吗?
“叩叩”
直到再次响起的敲门声,屋里的两个人才回过神。
“呜呜,姑娘,我们该怎么办呀?”
云儿六神无主。
“别怕。”
芷月抹去她脸上的眼泪,“没事的。”
云儿看着芷月镇定自若的表情,心忽然就没那么慌了。
“叩叩叩”
哑婆婆顶着王喜催促的视线,不得不再次敲门。
“云儿,你去把茶水准备好,我去奉茶,没事的,我们只要听话,不会被砍头的。”
她不需要过度嘱托云儿该如何做的,作为一对一直困在庄子里,没有什么见识的主仆,表现太过好,才是破绽。
从此刻开始,在徽越帝面前,她就是病弱的小白兔,没有见过世间险恶,单纯又天真。
“哦……对对是……”
云儿抹了眼泪,胡乱点头后,去沏茶水。
芷月简单的收拾一下,云儿端着放着茶水的托盘,跟在她身后,就要往外走。
“等等,姑娘!”
云儿突然开口。
芷月扭头看她,“怎么了?”
“大姑娘说了,不能让人看到您的脸!”
“对呀。”
芷月点头,阿姐确实说过这话。
她回去拿上帷帽戴上,带着云儿出了门。
见到院子里站着的徽越帝二人,她略有迟疑的步了过去,行至三五米处,她朝他福了福身。
“长宁侯之女,许氏芷月,参见陛下!”
她犹如天籁的软糯之音,勾的徽越帝骨头都酥了。
他下意识的上前几步,抬手想要掀开她的帷帽。
芷月侧头躲过,紧张的解释道:“陛下恕罪,臣女自幼体弱,见不得风。”
这是许悠尔教过她的说辞,若是她不小心让人见到,就这样解释。
徽越帝眸中闪过笑意,小骗子,若不是他在林子见过她的样貌,都要被她骗过去了。
“是朕唐突了,芷芷快平身吧。”
他的手并未收回,反而顺势想亲手扶起她。
芷月惊的退了两步,她心慌极了,他灼热又浓稠是视线,让她有种怪异的念头。
他好像要吃了她?
就像她幼时收留的那只像狗的小狼,因为被猎人的陷阱困住,饿的时间太长,看到肉肉时,凶狠中透着寒光,不顾一切的撕扯,而后,吞吃入腹。
徽越帝轻笑一声,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谢陛下。”
芷月直起身,从云儿端着的托盘上,端起温茶,递过去。
“请陛下用茶。”
喝了茶就会离开了吧?
徽越帝伸出大手,像是很正常一般,包裹住她玉白的小手,细腻的触感,让他不禁心神摇曳。
“你……”
芷月惊恐的收回小手,她想骂他登徒子,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