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这场充满谎言的婚姻伤得体无完肤,但杜笙笙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反过来,去伤害,去报复顾言白。
她本就不是一个有很强报复心的女孩儿。
即便被伤害了,她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恶狠狠的还击,而是悄悄躲起来,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像小兽一样,蜷缩起来,一边流泪,一边默默的舔舐自己的伤口。
所以那天,离开顾家后,她才会登上火车,想一个人去远方。
如果顾言白没有追过去的话,她一路南行,走到哪儿算哪儿,一边沿途看风景,一边默默的为自己疗伤。
可顾言白追过来了。
她都已经接受现实了,也放手了,不想再见到他了,可他却穷追不舍,步步紧逼……那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是不可能原谅他的。
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此生都不再见他。
可现在,顾言白的步步紧逼,却让她连“不再相见”这一点,都做不到了。
既然如此,那她只能伤害他了。
毕竟,每次他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好不容易才拼凑好的心脏,就会再被撕碎一次……她那么的痛苦,他却毫无反应,这也太不公平了。
又不是她想见他。
又不是她在强求!
凭什么让她来承受痛苦?凭什么只让她来承受痛苦?!
所以,没关系的吧?杜笙笙这样想着:既然他不想和平分手,既然他不想让彼此保持最后的体面,那就来彼此伤害呀。
反正她的心已经碎掉了,再碎也不会碎到哪里去了。
现在,就来看看,这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是否也能,品尝到心碎的滋味。
“顾言白,不要摆出一副,你是在为我好的样子。”杜笙笙努力摆出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就连看向顾言白的眼神,都是冰冷,且充满厌恶的:“你做的这一切,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
“你不想让我答应这门娃娃亲,不是因为我答应后,会过得不幸福,而是因为我答应后,你就真的彻底失去我了。”
说到这里,杜笙笙停顿了下,她望着顾言白深渊般漆黑的眼睛,突然笑了。
那笑容,美得让人心碎:“顾言白,你甚至都不爱我,你无法忍受我嫁给别人,都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出于你内心那该死的占有欲!”
这句话,刺伤的不再是顾言白,而是杜笙笙自己。
哈哈哈哈,多可悲啊!杜笙笙凄凉一笑:他这样纠缠她,不放过她,甚至都不是因为爱情。
他根本就不爱她。
不爱,却又不放过她……顾言白,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不……不是的……”望着杜笙笙充满恨意的目光,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顾言白,罕见的慌了神,他有些焦急的解释道:“这不是处于占有欲,而是出于……”
而是出于爱情。
笙笙,我爱你啊!
现在的我,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我也许不懂爱情,但我不能否认爱你。
然而,这些发自肺腑的表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杜笙笙便冷笑着打断了顾言白:“不是出于占有欲?那是出于什么?爱情吗?哈哈哈哈哈,顾言白,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就在不久前,你亲口告诉过我,你不爱我。”
顾言白从小便过目不忘,他自然也不会忘记,自己曾经说过什么。
“笙笙,我当时说的是不知道,不是不爱。”顾言白纠正杜笙笙道:“当时的我,脑子很乱,而且我确实不懂人间情爱,我不知道我心里对你的那些复杂的情绪,到底是不是爱情。”
“我不想再骗你了,所以我如实说了,我不知道……笙笙,难道你因为我当时说了实话,而惩罚我吗?”
他凝着杜笙笙,那双原本空无一物的岑黑眼眸,如今写满了悲伤。
杜笙笙一愣,一时间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
可这样一个逆天大谎,这样撕心裂肺的伤害,只靠真诚,是远远弥补不了的。
杜笙笙强行稳住了心神,她把脸别到了一边,不愿再去看顾言白写满悲伤的眼睛:“不,顾言白,你误会了,我没有在惩罚你。”
惩罚代表着还会原谅。
罚够了,就能复合了。
但杜笙笙是不会选择原谅的,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惩罚。
“同意这门娃娃亲,可不是为了惩罚你,而是我想和过去,和你彻底一刀两断。”杜笙笙冷声道:“你现在之所以纠缠我,不就是因为,我们还没离婚,我还是你的人吗?”
“现在我来告诉你,这婚我离定了,而且离完后,我立刻就会嫁人,所有收起你那毫无意义的独占欲吧,你再缠着我也没有用,我不是你的,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们……早在你父亲说出真相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杀人诛心。
以前顾言白一直不明白,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没有心,他只懂得杀人的厉害,却不知道诛心的可怕。
而这一刻,他终于懂了。
笙笙决定嫁给陆熙泽,不是因为她爱陆熙泽,也不是因为她想结婚了,而是因为嫁给陆熙泽后,她就能彻底摆脱他了。
她在用这场与爱情无关的婚姻,来告诉他:别再来缠着我了,我嫁人了,你没戏了。
这一刻,顾言白感觉自己被诛了心。
“笙笙,其实你不用这么做。”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顾言白突然笑了,他明明在笑,可眼睛里却充满了绝望:“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的话,不需要结婚,我可以保证永远不在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你想报复我的话,也不需要结婚……”
顾言白一边说,一边伸手,拿起了桌上放着的水果刀。
他拿水果刀的时候,没有拿刀柄,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刀刃!
锋利的刀刃刺进了顾言白的手掌心里,鲜血瞬间顺着刀刃低落了下来,可顾言白却笑了,他凝着杜笙笙惊慌失措的眼睛,然后面色苍白道:“你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你说一句,我可以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