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凡虽听秋莹儿说的有理,但他绝对不肯加入九天神教,这是他的底线。
一旦他加入九天神教,就坐实了与魔族同流合污的罪名,那么他过去遭受的冤屈,就永远会成为罪有应得,再也难以洗刷。
更何况所有人,尤其是他的母亲,都在强烈盼望他重新回到天龙门。
但他也知道,以一己之力想要将月珠从天龙门手中抢回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想来想去,他心中酝酿出一个计划。
如今日月珠分别在九天神教和天龙门手中,双方都不会枯坐不动,势必要将对方手中的珠子抢回来。
但观双方势均力敌,短时间内没有大动干戈的迹象,他只有想方设法挑动他们尽快大规模互相残杀起来,如此他才有机会乘虚而入。
但首要的是,他需要先打探出那日月珠分别被藏于何处。
于是他和秋莹儿商定,两人暂时分别,秋莹儿独自回到九天神教,暗中打探出日珠下落。
而安羽凡则设法潜伏进天龙门,以尽快找到月珠藏匿之处。
秋莹儿十分不愿与安羽凡分开,但为了完成他一心一意的愿望,只有答应。
来的沿途路上,安羽凡便已发觉天龙门和法王寺等各门各派都加大了对魔族的巡查力度,所以为防秋莹儿半道遇险,他一直将她送到九天神教的势力地界。
而且他还特意上街买了两个面具,经历数次变故,在众门派面前他和秋莹儿早已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一旦被他人认出,只会徒增不便。
分别之时,秋莹儿将几只千纸鹤塞与他,千叮咛万嘱咐道:“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天龙门不比别处,虽说你曾在那里修炼几年,但那些人那么冷酷无情,势必不会与你讲一点情谊。你一旦被他们发现,一定不要和他们硬抗,只迅速传信与我,我便率整个九天神教的人来救你。”
她对自己这么关心,安羽凡感动不已,这世间除了她,也只有母亲,或许还有山果,只这寥寥几人挂念他而已。
他微微一笑,宽慰她道:“你放心,就是为了你和我母亲,我也会珍惜我这条性命。再说就算被那通玄发现,我就算敌不过他,谅逃跑也应能够。”
“你说的是真的?”秋莹儿鼻子一酸,粉拳捶他一下,娇嘱道:“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这条命是只属于我的,就是你自己也做不得主,你可千万将自己保护好了,若是少了一块皮肤,不论是谁,我都会找他拼命。”
安羽凡又安慰她几句,她这才依依不舍而去。
直待望不见秋莹儿的身影,他也再次启程。
没有了秋莹儿在身边,他忽然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身边缺少点什么。这些天,他早已习惯了她在身边照顾自己。
但没有了她在身边,从此他也将无所顾忌,若不是要夺回月珠,他真想直接去找那通玄,去会一会这个当今世上道法最是高深的人物。
他马不停蹄,一路飞驰,在这天终于来到了天龙山下。
夕阳斜照,站在山脚下,抬头仰望着高耸入去的天龙门五座山峰,心中不由再次感慨万千。
一阵山风吹过,吹起了衣角,吹起了鬓发,更吹起了思绪,到那曾经的岁月。
他记得第一次站在山脚下这样望着天龙山的时候,还是自己刚从聚灵谷回来,那时他信心满满,憧憬无限。
然此时,他再望这天龙山,竟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同时,无尽的失落也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望着山峰直是唏嘘良久,种种过往难以自禁再次浮现在脑海,爬过登天梯三年,修炼五年,那时,他虽然吃了不少苦,虽然也不如意,但也没有太多烦恼。
他躲在一个角落里,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才准备登山。
尽管他在天龙山生活多年,知道五殿防护及巡视时间都差不多,但他并不知道中天殿夜哨所在位置。
所以他不敢贸然从正门上山,也不敢驭剑,剑光闪耀,势必会让人发现。
但他知道北天殿所在起云峰,在他以前经常去的后山那个小湖不远处,有一条通往山下的曲折小径,为保险起见,他便循着那个小径,腾空攀爬,先来到了北天殿。
浮光随日度,漾影逐波深。
北天殿的一切他都再熟悉不过,望着曾经朝夕相伴的雾窗云阁,他心中再次五味杂陈。
一切皆如旧,唯有人成新。
他的离开对这里并未造成任何的变化。
月光如水般洒在大地上,照出他朦胧的影子。
他静静望着天空,望着眼前的一切,心意良久难平。
直不知多久,远处忽然传来脚步之声,他才猛地醒悟过来。
他定了定神,这里再也不属于他,他也再不属于这里。
一缕愤恨突然涌上心头,他怨通玄,怨他不辩是非,不分皂白,对自己施以天雷之刑,还将自己赶了出去。
但他知道这还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他发誓,等他夺回日月珠,等他将日月珠交还柔然,他一定会再来找他。
五殿所在五峰彼此相望之处,属于天龙门内围,平素少有人巡查看守,安羽凡蹑手蹑脚来到与中天殿所在玉虚峰相接之处,再次腾身而起,悄悄飞了过去。
然中天殿比其他四殿都要大上许多,再加上他对中天殿环境不熟,他猜不到通玄会把月珠藏到什么地方,在漫无目的的四处查探一个时辰之后,竟是一无所获。
这时,他想起了安子荣,但随之他又将念头熄灭。
如今不同往日,他模糊记得在了念大师带自己下山之时,他曾拿剑指向自己,不准别人救他。
至于为什么不准,至于他为什么会恨自己,安羽凡回想过许多次,却始终想不起来。
往日的情景,虽都历历在目,但自从青云榜比试之后,他的记忆似乎平空消失了一些,以至于每次他回忆起往事,总感觉有某些片段残缺不全,很多情景好像很难衔接到一处。
他清楚记得青云榜比试之时自己被人打伤,清楚记得有一个人将他从九天神教青云堂背了出来,清楚记得去往柔然途中经历的数次险阻,甚至清楚记得有人驾着马车带自己带往巫族,他一直以为这个人是秋莹儿,但总又感觉有那么多可疑之处。
他涅槃重生,就好像大梦一场,某些记忆总是感觉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