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姜晚愣了一瞬,缓缓侧头看向靠在她肩膀上睡着的男人。
如羽毛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睡得并不安稳,剑眉微缩,棱角分明而冷冽的脸庞此刻都显得那样温和无害,像是一头无助的困兽。
姜晚抬手揽住他的后颈,轻轻地将他的头移枕至她的腿上。
手上还不忘继续帮他按摩着,很快他的眉毛便展开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他睡着后,姜晚继续为他按摩了几分钟,才停了下来。
姜晚轻声叹了一口气,向后靠在了沙发上。
回想这几年,救治的都是一些伤残人士,主要就是会诊或者手术,鲜少接触像付湛这种心理有问题的患者。
姜晚头有点闷痛,她感受到了他的依赖,姜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会爱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从小在感情这块就是缺失的,医者难自救,行医这么多年,姜晚大概也就学会了如何与人相处。
可她没想过结婚,家庭这个词对她来说虚无缥缈,深恶痛绝。
不停地被抛弃导致她对家庭不再有任何渴望。
可眼前这个男人,她感受到了他深深的占有欲和依赖感。
她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份感情,更何况他还是三爷,那个杀伐果决的男人,她怎么可能杠得过他。
惹上这么个男人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她皱着眉,抬起手揉了揉闷痛的太阳穴。
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冲进来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喘着粗气,焦急万分。
但当他们的视线接触到沙发上的人时,定住了,焦急万分变成了惊恐万分。
云帆:这女人把老大敲晕了?!
秦白:这女人把付湛治好了?!
神色各异。
姜晚看到秦白一眼就认出了他,秦家独子,医术响彻国际,188不算矮的个子在将近两米的云帆身边竟显得娇小,戴个金边眼镜斯文得不得了,而他身边的云帆莽催得不得了。
姜晚准备起身给秦白让位置,好给付湛做检查。
姜晚刚轻抬他的脑袋,付湛眉头紧锁,下一秒就要醒了的样子。
急的斯文的秦白举起双臂,在空中交错挥着,嘴型夸张地说着:不要动!不要动!
姜晚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小手轻轻拍着付湛的胸脯,付湛很快又睡着了。
站在边上的两人再次惊掉下巴。
云帆:老大是睡着的!不是被打晕的!
秦白:就这么哄睡着了!都不用打镇定剂!
秦白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扯了扯云帆的衣角,指了指外面。
云帆会意,跟着秦白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秦白回头,神色凝重地看着办公室的门,仿佛能看到里面的人影似得。
“她是谁?”
云帆挠了挠头,心虚地说:“我们也查不到她的具体身份,她的编程技术比云程还厉害,老大......还对她很不一样。”
接下来一小时,云帆把他们遇到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秦白。
秦白陷入了沉思,如果只是个给钱就能听话的女人就很好办,可是她明显不是这样的人,她甚至不在乎付湛的身份。
但是在付湛眼里,她是个很不一般的存在。
他甚至怀疑付湛能不能将人留在身边。
如果不能,那这个女人就是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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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湛缓缓睁开眼睛,即使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但这样的深度睡眠,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姜晚撑着脑袋,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从落地窗打进来的光照在她白皙无瑕的脸上,照的几乎透明,睫毛卷而翘,睡得正熟,而自己此刻正睡在她香软的怀中。
沉浸在这份温暖中,付湛忽然发现自己竟贪恋这份温柔,这就是感情吗?可是他该做什么留住她?她会为他留下吗?
似乎想起什么,付湛期盼的眸子渐渐暗淡了下去,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所以紧紧抓住她就好了。
片刻后,付湛坐起身子,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刚硬冷酷。
腿上的重量突然没了,姜晚瞬间醒了过来。
等候在一旁的秦白迅速上前准备给他做检查。
“我没事。”
这还是付湛第一次说他没事,秦白错愕地点点头,收起了工具。
“还是第一次见你犯病之后精神这么好,既然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秦白说着给姜晚使了个眼色,随后走了出去。
姜晚立刻会意,看了看付湛,这会儿的他跟往常没什么区别,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我去送一下,顺便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姜晚边说,还边踢踢腿。
付湛以为是他躺太久给她把腿压麻了,随她去了。
姜晚快步追上去,发现秦白正站在电梯门口等着她,眼神打量着远远走来的她。
“姜小姐,你的事我都从云帆那里听说了,你对付湛来说很特殊,所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请问姜小姐,你对付湛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呢?”
姜晚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顿默了两秒。
看着秦白严肃的脸,一时回答不上来。
秦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付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今天给姜小姐说这番话,并不是想得罪姜小姐,反而,发现姜小姐的特殊性对付湛的病情来说,是一个很大的积极因素,至少有了突破口。”见姜晚神色微缓,秦白继续说:“可付湛患的是心理疾病,姜小姐可能不了解这是什么概念,但是我希望姜小姐能尽快思考清楚,站好自己的定位,您这个变量,对付湛来说,是他承受不起的。”
姜晚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她神色沉重:“我知道了。”
说完无奈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双手环胸,秀眉紧皱,沉思着。
随着她的动作,稍大的手镯滑至小臂中间,光滑透亮的檀木手镯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清亮的光芒。
秦白看见姜晚手臂上的镯子后,脸色更差,他好像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本以为只要及时让姜晚看清内心,早点做出去留的决定,一切都还来得及,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姜小姐知道手上的镯子是什么镯子吗?”
姜晚抬了抬带镯子的那条手臂:“安神镯。”
“付湛送给你的?”
姜晚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秦白痛心疾首地看着她这副样子,继续追问:”那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有这个镯子吗?“
秦白的话打得姜晚脑壳一懵。
“无论如何,姜小姐,请你务必认真考虑。”
秦白说完刚好电梯也来了,也不再看姜晚的表情,按下关门键,留姜晚一人出神。
姜晚回到办公室时,付湛已经在工作了,桌上还有一叠待批的文件。
见她一脸心事地进来,付湛起身上前拉住她的小手,俯身对上她心事重重的眸子,姜晚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敛了敛眸子,不敢与他对视。
良久,付湛看着她躲闪的眸子,语气僵硬地问:“怎么了?”
他心间有种莫名的不安,因为这不像平时没心没肺,什么也不管的她。
她现在这副样子,更像是在......逃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