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欣匆匆忙忙的吃完饭就找了个借口先行回了房间,在心底无数次的抱头痛哭,让你嘴快!!让你说话不过脑子!!她都想买张票飞去外太空生活了。
摊在床上来回翻滚几圈,安意欣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置顶聊天的一个微信号,拨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视频在快挂断的时候才被接起,屏幕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喂,安安,怎么了?”
“欢欢小姐姐,你怎么才接电话啊?你这是在哪儿啊?黑乎乎的。”
“我在老家啊,我十一不是回W市这边了嘛,在院子里,不开灯能看见萤火虫呀,你等会儿我开开灯啊。”
“唉,不用了,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又不是非要看你的脸,有声音就行。”
“行吧,那我就不开了,最近做家教怎么样啊?你说你是咋想的好好的董事长秘书不做,去做家教?”
“哎呀,这不是碰见了合眼缘的学生嘛,你都不知道两个孩子有多乖,特别的贴心小棉袄。”说完这句,安意欣突然想起吃饭前俩小孩儿的致命发言,转口说道,“好吧,大部分时间是贴心小棉袄,偶尔有点漏风,问题不大。”
“行吧,你开心就行,说吧,找我想聊什么?”
安意欣原本是想和闺蜜林欢吐槽今天晚上的事情的,但现在林欢在老家,她又不自觉的想起那个站在花丛中的少年,吐槽的兴致淡了下来,“没啥事,你这次回家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最近民宿也没什么人,他俩就天天上山采药材,今天又去采柏树种子了,我都说不要那么辛苦了,他们非不听,说是可以卖钱还能锻炼身体,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叔叔阿姨,上山跑跑也好,省的在家闷的慌,注意身体,不要累着就行。那欢欢你在家陪叔叔阿姨吧,我先挂了!”
对面的林欢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一下,安安,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个人吗?”
林欢说完,突然感觉手机对面一阵旋转晃动,然后画面一黑,赶忙问道:“安安,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刚才手滑了,手机掉下来砸脸上了”安意欣的脸重新出现的画面里。“你刚才说的是谁啊?我都不记得了,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
“啊,没事没事,突然想起来了而已,那安安你早点休息吧,我挂了啊!”
“好的,拜拜,欢欢小姐姐。”
挂完电话后,安意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坐在床上发呆。她刚才跟自己最要好的闺蜜撒谎了,她不仅见到了十年前的那个人,还做了他弟弟妹妹的家庭教师。
十年前,安意欣才十五岁,她父母在她十二岁那年在打工的工地出了事故,双双殒命,只留下刚上初中的小意欣和才刚满六岁的弟弟相依为命,靠着工地给的微薄的赔偿金度日。父母都是独生子女,除了年岁已高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没有其他亲戚可以帮衬她们。但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本就身体不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沉重打击更是让他们的身体情况雪上加霜,四位老人也陆陆续续在那几年离世了,就像俗话说的那样,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弟弟小时候因为发烧把眼睛烧坏了,看不见东西,她一度想要辍学在家照顾弟弟,但当时自己还在义务教育阶段,村里的干部和学校的老师都劝她至少要把初中读完,村上的邻居们也是都帮着这对可怜的姐弟,这才让她顺利完成了初中学业。
十五岁的那年夏天,小意欣初中毕业,带着失明的弟弟在村子里,她想要赚钱,她知道只有赚了钱她才能带弟弟去治眼睛,才给能他创造更好的生活。她开始明白为什么父母整年要在外打工不回家了,钱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重要。可是自己才十五岁,出去外面也找不到工作,更何况还有个9岁的弟弟自己在家没办法照顾自己。
那段时间的小意欣非常的焦虑,她早早的就明白了生活的不易,每天满山遍野的跑,找药材,凡是药材商贩要的她都会去采。
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少年,他的衣服看起来很好很值钱,他一定是个有钱人,小意欣心里想着,于是她拼命的跑了过去,问他需不需要住宿,她可以让他住在自己家里。少年手里拿着一部相机,目光直直的看向身前站着的黑乎乎的女孩儿,那应该是个女孩子吧,那么矮,身高还没有一米六,看着那双圆圆的眼睛里闪耀着恳求的目光,他点头同意了。
跟着女孩儿来到她家里,才发现原来她家只是一套已经不知道建成多少年了的老木头房,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家具,用木板隔开的卧室里,还有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儿,眼睛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身旁的女孩儿自他进入院子起就开始握紧双手,生怕自己刚谈成的生意就这样黄了。
“你别看家里住宿条件比较简单,但其实我做饭很好吃的,你住下来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女孩儿干巴巴的声音响起。少年没说什么,只是走到男孩儿身边,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递给他,并且细心的帮他剥开了糖纸。
就这样少年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他的话慢慢开始变的多了起来,他说自己是来这里采风的,他喜欢拍照,喜欢这里满山遍野的牵牛花,生命力是那么的旺盛,软软的藤蔓居然可以爬上那么高的山坡。他开始帮着女孩儿照顾她的弟弟,帮着她一起漫山遍野的找药材、采药材。
他们在天光微亮的时候爬上山坡,坐在漫山遍野的牵牛花丛中休息,他会举起相机拍摄山边的美景和身边的女孩儿,而女孩儿也会偶尔看向身旁洒满光线的少年的侧脸,耀眼夺目又满是温柔。
一个多月后是少年的生日,他好像并不开心,但没关系,小意欣想着,她会让他开心起来的,她会给他买一个大蛋糕,为他庆祝生日。
生日的前一天,小意欣瞒着少年,从枕头套里掏出一百块钱,这是他们这段时间采药材挣来的。她拿着一百块钱找到了好姐妹的爸爸,恳求他进城帮自己带一个蛋糕回来,好姐妹也在一旁卖力的帮忙说服自己的父亲。
终于在少年生日这天她拿到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好姐妹的爸爸还贴心的给他们买了会唱生日歌的莲花蜡烛。在那个破旧的木头房子里,小意欣看到少年看到蛋糕时眼里闪过的亮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后面的一切变的支离破碎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火点燃里房子,在那个燥热的夏天无情的大火瞬间吞噬了一切,看到少年头顶即将掉落的木头横梁,小意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自己也在大力冲击下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小意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到处裹着纱布,护士阿姨告诉她自己的弟弟没了,她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变成了黑色,疯狂的抱着那具焦黑的小小的尸体,彻底沉浸在了痛苦的世界里。等她反应过来去找少年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已经转院了,可她还没有见他最后一面,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之后她被好心人资助,并通过自己的努力读完了高中并考取了不错的大学,找到了合适的工作,然后又遇见了他。
又一次回想起那段经历,安意欣还能感受到当时的那种窒息,其实这些那年,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离开了,可能是最后离世的奶奶临终前的交代,让她好好活下去,照顾好弟弟。可是弟弟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久违的感觉到了压抑,于是离开房间想去院子里转一下。
吃完饭又被外公拉出上了半个多小时思想教育课的连慕白刚走上楼梯就看见了自黑暗中走来的安意欣,下意识的想起来外公刚才的课程内容,心里冒火,“安意欣,你不要想着做了连阳和连星的家庭教师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我是不会......”正说着,安意欣走出了光线暗淡的楼道,苍白的脸暴露在了楼梯尽头明亮的灯光下,连慕白的话戛然而止,然后又着急的说到:“安意欣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说着就要上前去抓安意欣的手。
而安意欣微微后退一步躲开了,“没事的,连少,我只是感觉房间里有点闷,出去转转就好了。”说完侧身从连慕白身旁挤了过去。
连慕白一时心急,抓住了安意欣的手腕,“你真的......”声音再次顿住,安意欣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空洞,望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浓的化不开的痛苦。他的手不自觉的松开,心底一瞬间闪过的疼痛甚至让他直不起来腰。呆呆的望着安意欣的背影,慢慢走下楼梯,走过大厅,走进黑暗的室外。
反应过来的连慕白连慕追了出去,可并没有找到安意欣的身影,那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他甚至都想报警了,结果那姑娘溜达着从大门外走进来,一脸淡定的问他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门口干什么。
又是兵荒马乱的一夜,连慕白想自己真是和安意欣八字不合,每次看见自己的心脏总是不受控制,下次还是少见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