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一股磅礴的气息自嬴政身上倾泻而出。
周围的场景在这股气息的压制下,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渐渐地,一道道宛若玻璃裂纹一般的碎裂出现在那个女人的身上,还有一旁的两个孩童。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嬴政脑海中仿佛又一次回荡起当初那个女人泣不成声的哀求声,那个曾经是他亲生母亲的女人。
自那一日起,他再也不需要任何感情的寄托。
大秦的王是孤独的,是寂寥的!
孤家寡人!
轰……
那幻境终是破碎虚无,取而代之出现的则是一幕幕令人盛怒的画面,那场景,带着凄惨的哀嚎哭泣声,还有嚣张的叫吠声……
越来越多……
随着时间的分秒变幻,越来越多令人盛怒的画面出现在嬴政周身。
新婚当夜,正是人生极乐之时,却有盗匪上门,身着大红婚袍的新娘子遭遇盗匪霸凌欺辱……
为炼丹药法宝,刨开孕妇肚子,取婴孩血魂为祭品……
为求仙道,弑父辱母……
嬴政抬首望向上空,冰冷的眸子中掠起一抹漠然。
“何为天性,何为人性!”
“人性即天性!”
“天性不过是人性蒙蔽的一层外衣。”
“既有万物生灵之欲念,便是无谈天性。”
嬴政声音肃然,在这虚无的白雾域境中回荡,一幕幕的场景画面仍在继续往复。
就在这时……
墨寒的虚影出现在嬴政身前不远。
他静静地望着嬴政,倏而,左右环顾,扫望着周围的一切出现的幻境,“天性乃是人性的外衣……”
默默沉吟低喃,暗自着那话语中的深深意境。
片刻过去,墨寒抬首而望。
“在我眼中,你的确是一个绝无仅有的传承者。”
“只可惜,你已经找到了自己道路,而我的传承又与你的道路不同。”
“不必!”
嬴政神色淡漠。
即便他能够轻易去面对刚刚的那一幕场景。
可有些记忆注定是沉入心底,不愿去再次回忆的。
而眼前的墨寒竟然将那段最为不堪的记忆重新呈现,嬴政又怎会微笑以对呢!
说罢……
嬴政转身,一步步向下走去。
这条登山路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从他真正展现自己手段的时候,山巅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一个位置。
如果说墨寒本人在此。
也许还能够压制一下此刻的嬴政。
但眼前,只不过是一缕残魂和一个已经完成的秘境关卡设定,凭借他们,又怎么能够压下嬴政呢!
随着嬴政的离开,这片幻境中的一切若泡沫破碎般消散。
墨寒望着那道向山下走去的背影,心中涌现一股莫名的情绪。
不知是惋惜,还是醒悟……
就在此时,一抹突兀异样的波动陡然传来。
“这是……”
墨寒眼眸猛地凝缩一团,心念一动,整个身影消失在这片空间中,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现在登山路的石阶上。
在他身旁,是一名清俊温雅的翩翩公子。
一袭黑色锦袍,上面纹绣有黑色的玄鸟,束发冠玉,一股令众生敬仰臣服的王道气息缓缓散出。
这些,并非是吸引墨寒注意的地方。
那隐匿在墨色玄鸟锦袍下的白光才是那一股波动的源头。
白光并没有受到衣服的阻挡,溢散放射出来,那白光落到墨寒身上,一抹温暖纯净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
“是他的心吗?”
“为什么他的心脏会放出这种白光,还这般纯粹。”
望着眼前的青年,墨寒忽地侧首望向下方,“这就是你说的另有其人吗?原来你所指之人竟然是你的儿子!”
当墨寒看到波动的来源竟然是嬴政儿子的时候,心中也是陡然一惊。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嬴政会主动拒绝自己的传承。
原来……
这便是原因!
那纯粹无暇的白光向外扩散,渐渐将扶苏包裹。
墨寒本想进入扶苏的环境中查探一番,却发觉自己被那白光排斥,根本无法进入。
这样的奇怪现象,也是令墨寒眉头微皱。
“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此刻,墨寒已经不想再去关注其他的什么人,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这白光究竟是什么。
还有那接连不断的波动……
……
扶苏望着眼前的皇宫大殿,还有大殿上惊慌逃窜的文物群臣,一切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前世当初的濒死之前。
他站起身,迈步从高台上走下。
慌乱的文武大臣见扶苏走下,向着大殿外走去,忙是拦住。
“皇上,皇上,不要出去啊!”
“我大乾陛下励精图治,兢兢业业,这老天为何要降下天倾啊!”
“皇上,臣等护你前往地下宝库吧,只要皇上尚在,我大乾定然不亡。”
“……”
左右文武纷纷上前阻拦。
扶苏望向这些已经消失于记忆中的熟悉面孔,微微一笑:“不必,我想看看这天倾,我想看看这大乾的子民!”
似是瞧出了扶苏眼眸中的坚决,众臣只得颔首认下,原本的慌乱渐渐褪去,平素的沉着冷静浮上面庞。
“我等愿随陛下一同。”
“好!”
扶苏抬脚迈步,向外走去。
他走出了宫门,昂首望向天穹上密布的黑云,点点黑雨落下,宫门外的广场上,一声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那是一名名披甲兵卒发出的嘶吼哀嚎。
扶苏收回视线,抬脚继续向外走去。
文武群臣见此,咬牙心中一狠,亦是紧随而出。
跨过广场。
跨过宫门。
扶苏来到了外面,落在他身上的点点黑雨早已将他的发丝腐蚀,龙袍腐蚀。
那蚀骨折磨的痛苦始终伴随着扶苏。
但他恍若丝毫未觉。
扶苏环望着一路上具具尸骨,痛苦折磨的嘶吼嚎叫声在整座大乾帝城上空萦绕,在他的耳畔不停回响。
在他身后,刚刚还随行的一众文武也都纷纷倒地。
那种噬魂蚀骨的折磨让他们大声的哀嚎着,然而,他们却始终坚定不移的望向那道仍然在黑雨中前行的身影。
扶苏的身体在黑雨的侵蚀下早已千疮百孔。
可他依旧惶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