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何止薇头靠在飞机的窗户上,看着降落时慢慢放大的一草一木,顿时感觉陌生。
等慢慢回过神,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离开这里五年了。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在旧房子的巷子口,他倚在车上看着我慢悠悠的走过去。
“你想好了?”明洛吸了一口烟 抬头问道。何止薇看到他眼底微红,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再看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灭了烟,打开车门说:“走吧,陪我转转。”
周明洛开车去了何止薇学校旁的那个小道,秋天的梧桐树已经变的金黄,叶子随风片片落下,何止薇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她转头,不再看向窗外。一路沉默,或许今天的结局就像到了季节就要飘落的树叶一样,一切都是注定。
周明洛把车停在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礼堂前默默地看着外面。
那是何止薇第一次见他,那天她是被学长拉来顶替之前那个礼宾小姐的位置。何止薇站在签到处带着前来的领导们在签到处登记。
今天学校是要和江育集团签订企业引进的日子,大大小的领导和集团的高管来了不少,当然也有那些想来凑热闹的学生们。
“太好了,这样是不是以后就不愁没地方实习了。”一个眼睛圆圆的女生兴奋的说道。另一个女孩不屑的撇撇嘴:“你想的美,人家江育是看上了咱们学校那些搞研究的学霸们。人家江育全国数一数二的芯片研发公司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呀,赶紧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你的毛概能不能过吧。” 圆眼女孩不服气的朝她做了个鬼脸。
礼堂楼梯下开来一辆黑色迈巴赫,车上下来的男子身材高挑,一身剪裁精美的西装衬的他身型更加挺拔,她看着慢慢走来的男子挪不开眼。
他很好看,俊美的容貌配了一双丹凤眼,却没显得他媚,让人感觉无比清冷。愣神的功夫他已经走到了眼前:“你好,签到。”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回过神后慌乱的递上签字笔。
男子写了几下笔却没墨了,何止薇慌乱的去找笔,他轻声道:“不用了我有。”随后从胸前的口袋中抽出一支钢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明洛留下自己的名字后把笔递过去“你先用这个吧。”说罢跟随着引导进了礼堂。
何止薇愣了许久,发现自己的脸已经红的发烫,赶紧拍拍脸让自己清醒。
或许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笔,旁边一起工作的学姐走过来说:“这可是周大公子唉哎,京城数一数二的公子哥,根正苗红,听说爷爷以前可是某军区的首领,父母辈都是在政府担任要职的领导,但他却选择了从商听说还和家里为了这个事闹了不愉快。多少女生梦中的男主,你居然一句话都没和人家说!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何止薇有点恍惚的听着学姐的话,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钢笔。
仪式已经结束许久,学生部的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把桌椅搬走,何止薇还站在门口拿着笔等着他出来。
她不知道那支笔是什么牌子,但是看的出它肯定很贵。过了一会何止薇看到周明洛从礼堂里和校长一行人走了出来。
他似乎也发现了她在等他,他和校领导们礼貌的握别,向何止薇走来。
“你在等我?”周明洛先开口,何止薇有点紧张的嗯了一声把笔递过去“我给你还笔,谢谢你。”
周明洛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她很白脸上有些微微泛红,低下的眼眸上有着长长的睫毛,虽然穿着统一的旗袍并不是那么合身,但还是衬的她极为清秀。
“快回去吧,要下雨了。”周明洛开口说道。何止薇抬头看了看变阴的天空,快声说了句:“谢谢!”就紧张的转身跑走,甚至在下楼梯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周明洛看着女孩的背影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何止薇站在校门口的车站等着回家的公交车,她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妈妈病重,她上了大学以后勤工俭学攒了些钱,在学校五站以外的老小区中租下了一个一居室,为了方便照顾母亲。
她爸爸以前是个中学老师,母亲开了一个小面馆,虽不富裕但日子也温馨。
高中那年,父亲一次下班回家乘坐的公交车出了事故,父亲的离世给母亲带来了巨大的打击,母亲身体开始越来越不好,四处求医也不见好转,最后遇到一位全国巡诊的老中医对她说,母亲是心病,情志不舒,导致气滞血瘀,除了吃药最重要的是母亲自己走出来。
从那以后,母亲也拒绝我再带她去看医生,她知道自己走不出来。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何止薇赶紧往车站的檐子下躲,但是雨太大她的身上还是被雨水打湿一片,慌乱中她看到周明洛的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后座的窗户缓缓落下漏出好看的脸,“上车。”他的声音让人不可抗拒,何止薇迷糊的上了车。
上车后她挺着背,生怕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弄脏了车。周明洛看着眼前这个即使很累还是不愿意靠下的倔强女孩,竟然露出了笑意,他拍拍何止薇的肩膀:“靠着吧,没关系。”
何止薇发现自己被看穿,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谢谢。” 下车时何止薇站在车门边说:“谢谢,如果还能见面,我请你吃饭。”这句话是带有私心的,她希望自己能和周明洛再见一次,哪怕就一次。“好啊,下次见。”周明洛笑着回答。
一阵风吹过,树叶掉落的哗哗声出奇的响。
“想什么呢?”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何止薇回过神,看到他正认真地盯着自己。
“没什么。”何止薇把嘴边一大段回忆的话憋了回去。
周明洛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何止薇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能不能不走。”
何止薇没出声,他接着说道:“在坚持一次,行吗?”他的语气充满了哀求,就连那双眼睛中都充满了委屈。
何止薇把手抽了出来,不再敢看他。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把语速放的很慢:“我和你终究不是一路人,不是别的原因,是我自己累了。”
周明洛眼神沉了下去,打开车窗然后点了根烟。车里的氛围一度降到零点,哪怕吹着暖风也还是觉得冷。
“周明洛,我们就到这吧。”何止薇尽量显得冷静。他静静的看着她说了声:“好。”
何止薇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走的很快,她生怕自己会后悔,最后实在走不动了蹲在路边哭出了声。
周明洛在后视镜上看着何止薇越走越远,瘦小的人儿显得那么脆弱。他呼吸急促,人止不住的颤抖,就好像身体里的一部分被抽离了一样。
随着人影的消失,他和何止薇的这两年也一起随之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