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一到王府门口便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那张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只是那小脸已经被冻的通红,以前水润的眼睛也似被蒙上了一层雾气,让人感觉一碰就会碎一般,雪已经快没过了她的小腿。
尹玄植从马上纵身一跃跳了下来,站定在温颜面前。
“颜颜!你怎么不进去?”说着他便伸手想要探探温颜手上的温度。
温颜轻轻侧身,躲了过去“齐王殿下,我是来看望齐王妃的。我想当面跟她赔礼道歉,不知道齐王妃今日不回王府,那我改日再登门赔礼。”说着,温颜行了一礼便准备回去,可是因为站在雪地里太久了,她双腿已经好像没了知觉,一时身体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尹玄植和冬梅立马上前扶住了她“颜颜,这件事我知道跟你没关系,我这就送你回去。”然后尹玄植一个横抱将温颜抱起,他胸膛温热,呼吸强而有力。
“不用了,齐王殿下你快放我下来,这里这么多人!”温颜挣扎着想要下来。
冬梅立马跟上前去“齐王殿下,还是奴婢……”
齐王只是抬眼看了冬梅一眼,冬梅浑身发抖闭了嘴,那眼神好像能杀人。
尹玄辰“让他们看去!”他语气中有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尹玄植将温颜放进了他命人准备的马车上,车里面暖暖的,车上还有和尹玄植刚抱她时一样的气息。
冬梅和车夫一起,坐在车外。车厢内只有温颜和尹玄植两个人,温颜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东西我命人拿进齐王府了,颜颜,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尹玄植嗓音低哑,好似一夜未睡。
马车内空间狭小,尹玄植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温颜,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刚刚抱着温颜走向马车的那几步是他觉得最近最开心的时候了,就算知道会被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也许会粉身碎骨,他也想去触碰到这份不真实的美好。
温颜只是低垂着眼眸想着:原来真的没有山楂糕,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电视里倒是演过,本来胎儿发育不好,母亲借此陷害对手,让孩子的死利益最大化。可是齐王妃把我当对手吗?齐王妃会这么狠心就为了陷害我?那如果不是齐王妃,还有谁?苏沫音? 我谋害皇嗣被处死,她就可以当璃王妃。可是苏沫音只是嘴臭,她的的脑子应该是想不出来这些计策。
想着想着,马车不知不觉就到了璃王府门口。刚停下来,只见尹玄辰从王府里匆匆出来。见是齐王的马车,冬梅还坐在车前,尹玄辰立马走上来。
冬梅下车给尹玄辰行礼“璃王殿下。”
只见身后马车的车门慢慢被打开,尹玄植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温颜。尹玄辰掠过尹玄植和冬梅,抱着温颜下了马车“多谢二哥送颜颜回来!”然后就那么抱着温颜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尹玄辰此刻已经快要不能呼吸,曾经他想着能坐在颜颜身边就好。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想娶她,就算知道她不爱他,他也想娶她。可是现在,他容忍不了他的颜颜跟另一男人同乘一辆马车,而且那个人还是尹玄植。他信她,爱她,可是内心的挣扎和绝望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要求越来越高,占有欲越来越强的?温颜是她的妻子,可是温颜首先也得是她自己。他不能左右温颜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也不应该左右她。
一路上,尹玄辰抱着温颜一言不发,气压很低。温颜轻轻戳了戳尹玄辰的脸颊“玄辰,你是在生气我和齐王一起回来?还是在生气我自己去找齐王妃?”
尹玄辰看向她,可是只一眼,尹玄辰眼里瞬间又是化不开的温柔“颜颜,我只是担心你。”
“我没事,今天朝堂上,宰相大人可有为难你?”温颜轻声问。
“嗯,没有。你别担心。”尹玄辰语气很轻,生怕声音太大怀里的小人儿就会受到惊吓。
“你今天去哪里了?”温颜问。
“我去了趟太子府。”尹玄辰继续向前走着。
“是去查齐王妃的事?”温颜像是捕捉到了一丝事实的真相,接着问。
“嗯。”尹玄辰轻轻答。
“此事和太子有关?”这倒是温颜没想到的,突然就解锁了一个新角色——腹黑太子。这倒是有可能,毕竟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那他就是皇上第一个皇孙,地位自然尊贵无比。
“暂时还不清楚这件事和太子一党有没有关系,颜颜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找到真正害齐王妃的人。”
“谢谢你,玄辰。”温颜软声道,搂着尹玄辰的脖子的手紧了紧。
此刻,皇宫内。许静娴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向门口“贱人!她害我丢了孩子,现在我床都没下,又跑到我家门口勾引王爷!”
许静娴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双手紧捏成拳。指甲嵌进了肉里,她也不觉疼。
以前倒是我小瞧了她,曾经她经常追着王爷屁股后面跑王爷都不带正眼看她,我便也没把她当回事。可现在,不知道这温颜到底是使了什么狐媚招数。王爷不仅在东市抢了她跟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为她砸碎了我碰都碰不得的玉如意,后来又非让我承认我孩子没了是因为我自己吃了山楂糕给她脱罪!可怜我那未出世的孩儿,等着为娘为你报仇!现在我还没死,她温颜就大摇大摆去我齐王府门口对王爷投怀送抱!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定要讨回来。
第二天,许静娴便跟随尹玄植回了齐王府。他俩谁也没说话,齐王又恢复成了那个眼中没有任何神色深不可测的模样,全然没了前日抱着她时的那种心疼和担心。
许静娴:原来王爷从头到尾心疼和担心的都不是我,只是孩子。
一到王府,许静娴便叫人把昨日温颜送过来的东西全部丢了出去。
“许静娴,你干什么?”尹玄植冲进了许静娴的房间。
“那东西我看着晦气,便让人扔了。”许静娴淡淡地说。
“我说了,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尹玄植夹杂着怒火。
“事实就在那里,王爷准备给我什么交代?那不是你的孩子吗?孩子尸骨未寒你就在家门口跟那害死你孩子的人搂搂抱抱,你也配当父亲?”许静娴眼底有着从未有过的愤恨。
“不是颜颜……”尹玄植正想解释。
“颜颜,叫的可真亲切!贱人的东西不要拿到我面前,我嫌脏。还有你,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房间。”许静娴道。
“是太子府的人,我和璃王已经查清楚了,相关人已经关进刑部大牢,不出两日便会有结果。”尹玄植说着便转身出了门。
此刻,璃王府。
“颜颜,颜颜!”尹玄辰一到璃王府就开始叫着温颜。
婢女赶紧迎了上来“回王爷,王妃她今天一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叫她吃饭也不吃……”
闻言,尹玄辰赶紧跑到了听雨阁“颜颜,我回来了!”
过了一阵,门从里面打开。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加上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温颜看起来更消瘦了。
“颜颜,齐王妃的事有了一点进展。”尹玄辰急忙开口道。
闻言,温颜立马有了精神,看着尹玄辰“是怎么回事?”
“那日,太子妃的婢女秀珍趁齐王妃离席之际,将齐王妃的茶水加入了藏红花水……”尹玄辰道。
“那是太子妃做的?”温颜不解。
“那婢女被关进了大牢,只是受遍所有刑罚,她都一口咬定是她自己干的。她说宰相为了将盐司史换成他自己的亲信,诬陷她父亲贪赃枉法而被斩首,她母亲因为忧思过度不久也病逝了。她家被抄了,只有卖身葬母。可是那恶霸不仅想强占她,还不给钱给她葬母。她反抗之时遇到太子妃救了她,幸得太子妃庇佑有衣穿,有饭吃。而那日,她陪太子妃来给皇太后贺寿。见宰相之女不仅得到皇上皇太后的喜爱和赏赐,她还怀上了皇嗣。她自己在这个世界孤苦伶仃,却要看着仇人的女儿受尽荣宠,她不甘心,她要让宰相一家也不得安宁。”尹玄辰道。
“宰相的事查了吗?”温颜给尹玄辰倒了杯水接着问。
尹玄辰接过温颜递过来的水杯“查了,当年宰相确有参奏过盐司史贪污一事,可也是证据确凿。盐司史一职确实油水较多,很多人都盯着。但是当时的人该斩的都斩了,现在也无从查证了。”
“秀珍确实是盐司史的唯一女儿吗?藏红花是从哪里来的也查了吗?”温颜问。
“盐司史确有一女,只是那件事之后就不知道了下落。那藏红花应该是她自己带进宫的,皇宫还由不得她一个婢女随意拿取东西。”
“确实,那她就在说谎,她不是临时起意。那让她说谎的原因就是为了藏住什么秘密,可如果是她是自己密谋,使了什么手段让太子和太子妃带她进宫,她自己从外面带了藏红花,她倒是可以如实说,这样这件事也不会牵连太子和太子妃。而她现在说谎就很明显是为了保护那幕后之人。”温颜自顾自地分析着。
“颜颜你说的很对,确实如此。”
“如果秀珍是盐司史之女,那她要么是为了报恩,要么是被许诺了类似于给她父亲翻案的好处,或者两者皆有。如果她不是盐司史之女,那她这么做就可能是为了钱,如果她是孤身一人,那她死了要这么多钱也没用,我们还可以去查一下她周围的人。比如有没有其他亲人或者情人。但这一切似乎都和太子府脱不了关系。”
温颜越想越觉得太子府太可怕了,如果藏红花是早就准备好的,而太子府是在寿宴时才知道有蛋糕一事,那么她倒是没被太子府的人算计在内,这一切只是碰巧。既然她已经洗脱嫌疑,那这件事也不该再由她们璃王府出面,他们也不能去招惹太子府。
“玄辰,我想了下,我们能想到的齐王和齐王妃也应该能想到,他没想到我们也只能暗中帮他。既然已经查出来和蛋糕没有关系,那我们要做的便是以逸待劳,不用多言以免得罪了太子。”
“嗯。那颜颜,我们去用晚膳吧,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尹玄辰心疼地摸摸温颜的脑袋。
“好。”温颜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