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什么样子的我都可以?”
夏诗瑶问他,“那是谁以前说,喜欢清纯的干净的温柔的,还以为我是那种女人。”
面对她的情绪激动,余谨寒面色不改,“那是以前,谁年轻没个嘴瓢的时候,我已经三十四了,别拿我三十的时候说事。”
“……”
气氛正僵持着,手机响了,是余谨寒的手机,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的余治伟说:“喂?臭小子,你这阵子是不是疏于公司管理了,我看每个部门的季度业绩都有所下滑。”
余谨寒哼了一声:“这种时候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余治伟说:“我可是放心把公司都交给你了,不然你还想看我一大把年纪,累死累活的嘛,老了就是要潇洒的。”
余谨寒沉默了两秒:“你有空可以回沪城,夏叔一直都没醒过来。”
“谁?你说老强子?他怎么了?不是苏家都解决了吗?”
”你回来就知道了。”余谨寒懒得和他废话,挂了电话。
他的眼角余光一直瞄着夏诗瑶那边的动静,夏诗瑶也在打电话,是给她的秘书打电话,让她安排车过来。
余谨寒猛地箍住了夏诗瑶的手腕,另一只手利索地给她挂了电话。
夏诗瑶彻底怒了,“余谨寒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了?我平时工作已经够烦了的,你一个大老爷们是缺爱吗?”
“我就是缺爱行么!你看有谁管我了?我爸他还管过我吗?我也和你说过,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失忆的时候明明还安慰我,你说你会永远陪着我。你的家庭那么和睦,你有那么多人爱你,那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爱我?”
夏诗瑶愣住了。
男人那双深邃的丹凤眸,眼角很红很红。
“是……趁你失忆骗你复婚,爸妈住院,我有责任,我已经在尽力的去弥补了,为什么你就不能迁就我一下?就只是让你晚上回来和我住,就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行吗?”
夏诗瑶抿了抿唇,手机响了,秘书问她还需要备车吗,她给挂断了。
余谨寒的手缓缓地撑着脸,“我不是道德绑架你,我这人本来就不会说话,我心里……不是那个意思。”
他呼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算了,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吧,你别多想。”
他的喉咙动了动,该怎么让她明白,他真的很想和她好好的。
难道他就那么的十恶不赦吗?
他自认,他不是个性格多么完美的人。
可谁没有缺点呢,他的那些缺点,他在改,难道非要那么放大他的缺点吗?难道他就那么不配吗?
见夏诗瑶没再说什么,余谨寒叹气了一声,自顾自说:“不要给你自己压力那么大!你的压力都给我就行了,我是男人,我抗压。”
“……”
夏诗瑶别开脸说,“我知道了,这件事听你的。”
几番对峙下来,夏诗瑶终于同意余谨寒的要求,也同意晚上回来住。
余谨寒勾了勾唇,还好她松了口。
他给秘书打电话,让他安排一下,以后他每天也一样,坐直升机上下班。
“额,余总您确定吗?您的别墅距离公司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开车不是更省时和便利吗?”
余谨寒淡淡地说,他就愿意绕一段远路,要你管。
“是,余总。”
……
夏诗瑶回到了夏氏集团,公司的一些高层问她,您怎么坐直升机来了。
她就淡淡地说,自己喜欢这样,那些下属也都不好意思再问了。
可能他们那些人心里会想:夏邦瑞董事长都没坐直升机出行过,她夏诗瑶怎么有脸的?
算了他们愿意想什么就想什么好了,她的确是,太过在乎别人的看法,总是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夏诗瑶下了班,要去做产检,余谨寒和她一起。
几乎是每个来做产检的孕妇,都有老公陪着,这一刻夏诗瑶并不孤单。
余谨寒几乎是寸步不离她的。
除非是夏诗瑶去洗手间。
她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他靠在墙上静静地等着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产检完毕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事情,夏诗瑶很快回到了公司,本来心情还挺好的,然而公司有个副总,万恒明。
他总是三番几次找夏诗瑶的茬,在公司也有不少万恒明的亲信和势力,夏诗瑶没办法把万恒明赶走,而且就算要赶走,也找不到正当理由。
在工作上,她觉得压力很大,她已经很努力地去管理公司,但还是总是被挑刺,那些人明着暗着说她配不上这个位置。
还要她怎样呢?
爸爸妈妈还没有醒来,她现在只有自己。
她怎么这么没用。
夏诗瑶趴在桌子上,无声的哭泣了起来。
敲门声响了起来,夏诗瑶立刻擦了擦眼泪,整理好情绪,说了声进来。
“夏总,这是您今天下午的行程安排。”秘书把行程表给夏诗瑶过目。
夏诗瑶说,她知道了,今天下午五点之后不做安排,她有事情。
“你去忙吧。”夏诗瑶揉着眉头说道。
……
等下了班,夏诗瑶就单独开着车去心理诊疗室。
她情绪很不好,医生要给她开药物,可是她怀孕了,她不想吃药。
开车回去的路上,察觉到有一辆车一直在隐蔽地跟着自己。
女人都很敏感,更何况是怀了孕的女人。
她皱了皱眉头,透过后视镜看到,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夏诗瑶在前方直接一个拐弯,车子进了一个胡同,跟着她的轿车,停了下来。
几个黑衣人急急忙忙下了车,车子明明是夏诗瑶的车,但是车里没有人,这些人有些无奈的环顾四周。
“怎么办,跟丢夫人了。”
“要是被余总知道,我们就完了。”
“啧……我们现在要给余总打电话汇报吗?”
就在几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一个女人坐着计程车停在他们面前。
“夫人。”
几个黑衣人齐刷刷的行礼。
夏诗瑶下了车,面无表情的问,“你们是余谨寒的人?是余谨寒让你们跟踪我的?”
“我……我们……”
“你们只需要回答,是或者是不是。”
“是。”几个人低下头去。
夏诗瑶心里有数了,她命令这几个人别跟着她!不然后果自负。
然后她就开车离开了。
-
水榭别墅。
“你找人跟踪我?你知道我去了心理医院?”
面对夏诗瑶眼底熟悉的质问,知道她又多想了!
余谨寒吐了口气,“是,我知道你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
夏诗瑶攥紧了手,美眸深处已然积聚了一团愤慨,“余谨寒,你非要这么监视我是吗?这是第几次了??”
“我监视你什么了?除了你的健康和安全问题,你看我还管过你什么了?”
夏诗瑶面无表情,“总之,我好得很,我很安全,也很健康。”
余谨寒尝试着去拉她的手臂,“你看你,你现在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根本不相信你会得抑郁症,你害怕生病,你太要强好胜了!情绪不稳定不是你能控制的,这不是你的错,你现在已经做的足够好,你——”
“我不想听!”夏诗瑶捂住了耳朵,的确,她现在不接受她会得抑郁症。
她的右手被刀子划伤,几年都不能拉小提琴的时候,她都没有得抑郁症。
为什么,让她现在……她明明很强大,除了父母的事情,她真的什么都可以接受,她可以做的做好,她想要守护好一切在乎的人。
余谨寒霸道地箍住她的手,“走了,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去!”
“听话,去哪我都陪着你!”
“我说了我不去!”
“夏诗瑶,你看看我,我是你的丈夫,我是你两个孩子的父亲,为什么要这么排斥我?为什么你总要自己一个人撑着?我和你一起面对每一天!”
她还是捂着耳朵,可是手却松动了。
余谨寒泄气般的松开她,他转身要走,身后夏诗瑶的嗓音响了起来,“你要带我去哪?”
余谨寒惊喜的看着她,夏诗瑶又问了一遍,去哪里?
声音倒是没那么顶了。
余谨寒说,不会让她受伤的地方。
……
夏诗瑶没想到,余谨寒会陪着她来心理医院!
在路上,余谨寒告诉她,她只知道有心理咨询室,不知道这个医院里还有一个专门的科室:
产妇心理咨询室。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孕妈妈,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很多正规的心理医院,都专门配备着孕妇心理咨询室。
里面的妇科医生,是个面相慈祥的五十多岁的阿姨。
她告诉夏诗瑶,准妈妈怀孕期间,孕激素、雌性激素、人绒毛促性腺激素等,都会分泌异常,导致孕妇引起焦躁、不安、恐惧、无助的心理。
这就是为什么怀孕的女人,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情发脾气。
明明平时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正常的。
可是怀孕了之后,哪怕是对方羽毛般的一句话,立刻就让孕妈妈们陷入崩溃的边缘!
这不是她们自己想的,这是身体出了问题,身体控制不住情绪,就像是一些抑郁症患者会有躯体症状反应。
这她们也不想,但都是因为,身体生病了。
夏诗瑶静静地听着,一旁,余谨寒握着她的手,“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也不要否认自己。”
她这么要强的性格,肯定会害怕自己生病,肯定会否定自己,会陷入自我怀疑,可这是很正常的,怀孕的女人就是很容易会心理病的,不希望她有那么大的压力。
医生一直在很温柔开导夏诗瑶,不要觉得生病了,我就完了。
不要去害怕,很正常的,等生完了孩子,激素稳定了下来,家人陪着,慢慢的心情就好了,就不会抑郁了。
都是小问题,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没有人是完美的,她也是一样的,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
……听了医生的话,夏诗瑶的情绪一点点稳定了。
医生笑了笑,“小姑娘,你老公可真帅啊,还对你这么好,我做孕妇心理咨询这么多年了,一般都是孕妇自己来咨询,没有老公陪着的!那些男人啊只在乎孩子健不健康,安不安全,很少有男的在乎老婆在怀孕期间的情绪,你这个老公又帅气又合格,不错。”
“你过奖了。”余谨寒揽着夏诗瑶的肩膀,把她拥入怀,“在我心里她比孩子重要。”
夏诗瑶愣住了,去看他的侧脸,他也正好侧过头来看她,摸了摸她的头发。
夏诗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想起自己怀余嘉年的时候,那个时候瞒着父母家人怀着孕,当时压力也很大,当时好闺蜜石萌萌陪着她,可是她没有把坏情绪传染给石萌萌,一直在装坚强。
当时是那么挺过来的,然而现在。
隔壁是中医科室,余谨寒带夏诗瑶过去调理一下,抓一些对胎儿没有副作用的中药,夏诗瑶没有再抗拒。
毕竟现在她就是内分泌失调,让她吃激素类的药她是不喜欢的,会胖会有副作用,而且会影响胎儿。
老中医摸了脉,给夏诗瑶开好了药方后,咳嗽了一嗓子,凝视着余谨寒。
“怀孕了也是可以同房的啊。”
两个人都愣住了。
夏诗瑶的脸倏地红了,老中医也知道小姑娘害羞么,就全程对余谨寒说,怀孕前期不能同房,现在胎儿稳定了,可以同房。
适度的同房呢,对调节孕妇情绪有好处。
余谨寒笑了笑:“那要是老婆不配合怎么办?”
夏诗瑶马上扯过他的手臂,“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们走吧。”
“不好意思,我老婆害羞了。”
余谨寒笑着被自家媳妇拉着走。
老中医喊道:“你们的中药还没拿呢!”
夏诗瑶让余谨寒去拿,她不好意思再进去了。
等放好了药,放在车里,余谨寒好奇地问她,“你都不想那种事情吗?”
“我想什么事情??”夏诗瑶反问他。
余谨寒把头低下,凑近她白净的脖子,“老婆,看在我最近表现这么好的份上,今晚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或者,”
他的嗓音顿了顿,“你就把我当调理情绪的工具。”
把他当工具?
没想到眼前这个自尊心强的男人,竟然也会说这种话。
夏诗瑶的耳朵根红了一块,“再说吧。”
余谨寒拉着夏诗瑶的手,两个人在公园慢悠悠的散步。
前方有双人自行车,夏诗瑶看着有男女一起骑的那种自行车,夏诗瑶说,“我也想骑一下看看。”
余谨寒嗯?了一声。
难得的她有什么事情想和他说了,他立刻就包下了所有的双排自行车。
然后挑选了一辆看起来比较结实的,余谨寒还是第一次骑自行车,夏诗瑶也是。
余谨寒在前面骑,夏诗瑶坐在他的后面,扶着他的腰。
她两只脚瞪了两下自行车就觉得好累,缓了缓再骑,就让余谨寒一个人骑。
“前面有个颠簸,你坐稳了,我慢点骑。”
“哦。”夏诗瑶嗯了声,两只手抓着余谨寒的衣角,就这么沿着海边,骑了一整圈。
海风吹拂着,是自然的味道,她的长发都随风扬起,有一些海鸥在飞来飞去。
夏诗瑶忍不住伸出手,海鸥从她的手臂上方飞过。
“心情好些了吗?”
“……嗯。”
太阳快落山,夕阳落在他湛黑的发丝。
夏诗瑶的眸光生出几分动容和愧疚。
平心而论,这段时间她对他并不好,
准确的说是一点都不好。
父母的住院,失忆后的单方面被骗复婚。
他在她眼里仿佛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无论她如何绝情说着离婚的话,他总是视而不见。
然而……这个男人,真的十恶不赦吗?
还是就像是穆司铭说的,不过是仗着他对她的爱,她在有恃无恐罢了。
夏诗瑶忍不住问余谨寒,“如果我没有怀孕的话,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余谨寒回头看她一眼,“傻瓜,当然会。”
人都是这样,会对着最亲近的人发脾气,会对着最亲近的人一遍遍问一些废话。
无非就是想要确认,自己是否是那么重要的。
尤其是怀孕的,怀着那个男人的孩子,很想知道她怀孕是不是值得的。
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值得,她去怀孕的。
余谨寒一条大长腿伸直了踩着地,自行车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说,
“余太太,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我是否爱你,我爱你,我不介意每天多说几遍。”
夏诗瑶的眼底落满了星星般的余晖,眼底多了几分光亮,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余谨寒皱了皱眉头,哪个不长眼的,他接了起来。
“余总,您晚上还有个跨国会议要开。”
余谨寒淡淡地说:“明天再说,我在陪老婆骑自行车。”
“哈??”秘书反应了几秒,“自行车,余总您在哪里?需要我去营救你们吗?”
“不用。”
余谨寒干脆地挂了电话,秘书心里愕然,怎么个情况,难道是小少爷把余总的车都砸了?余总没车可开了?
真难想象他们余总骑自行车什么样子。
……
晚上夏诗瑶要开个国际会议。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开国际的线上会议,没有经验,期间她不小心说错了两个人的名字,她舔了舔嘴唇,故作冷静地道歉了起来。
视频里面的人都严肃的看着她,夏诗瑶觉得如坐针毡。
忽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
“没事,别紧张。”余谨寒安慰她,然后就在她身旁自顾自坐了下来,用流利磁性的嗓音说着英文:
我太太有点小紧张,又怀着孕。
客户们,都了解了。
因为夏诗瑶把镜头对着她的脸,所以没有人能看到夏诗瑶的肚子,大家都不知道她怀孕了的事情。
现在余谨寒这么解释,那些合作伙伴顿时都谅解。
不禁,也很佩服夏诗瑶,怀着孕还这么敬业的,难怪都说中国女人是拼命三娘。
在余谨寒的安抚下夏诗瑶的情绪稳定了不少,然后就重新梳理一下会议的内容,从头开始,期间余谨寒也会偷偷地用手指,帮她指点一下文件,不至于让她找不到重点。
终于会议开完了,夏诗瑶松了口气。
她看向余谨寒,“我怎么就没有你这么淡定呢。”
余谨寒说,“我管理公司八年了,你这才几个月,你已经很好了。”
“说的也是。”这样夏诗瑶心里好受了一些。
余谨寒说:“你要不重新回去歌坛唱歌吧,那样你会更开心一些。”
夏诗瑶摇头,拒绝了,“我爸妈还没醒,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撂下摊子走人。”
见状余谨寒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还要继续看文件。”夏诗瑶说。
余谨寒叹气一声,他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含糊不清的蹭了蹭,“我陪你一起看,这样我们都早点睡。”
“不用了,你先去睡好了。”
“我不,你什么时候睡我才睡。”
夏诗瑶心里一暖,那好吧,那就快点看吧。
她难得的一笑,令余谨寒也忍不住笑了笑,他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情难自控的俯身亲她的鼻梁,攫住了她的唇。
夏诗瑶闭上了眼睛,没有抗拒这个吻。
她难得的顺从,令余谨寒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手缓缓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像是某种暗示。
随即两只手轻松地垮过她两条腿,抱她坐在自己腿上,这个姿势两个人是可以面对面的。
除了隆起的小腹,她浑身还是很瘦,两条纤细的胳膊都看不见一点肉。
夏诗瑶感受到了某人,她红着脸说:“你轻点,小心孩子。”
“我知道,我一定轻点。”
……
医院。
夏诗瑶去看望了梅舒婷和夏东强。
“爸妈,你们睡了好长时间啊,爸,你不是一直催我生二胎吗,我都快生了呢。妈,你说我是你们的宝贝,你们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吗。”
她用干净的手帕,给父母擦拭着手指。
看着昏迷至今的父母,她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自己的父母了。
公司还有事情,她需要回去一趟,离开医院的夏诗瑶,没看到,
梅舒婷的手指动了动,眼皮也轻轻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