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曹公公只觉得自己胸腔被挤压得没有一点空间。
好在他的内功已经练至化境。
一时半刻不呼吸也死不了。
但任凭他怎么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程武的手臂。
心中无比骇然。
“好恐怖的力量！”
“怪不得徐鸿儒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先前还以为，那徐鸿儒是内力亏损，才败给了他。”
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程武转身看去。
发现远处奔来一骑，应该是刘綎派来了解情况的。
“程将军！”
那明军下马之后，跑到程武身前单膝下跪。
“刘将军想知道下一步的安排。”
“这群叛军如何处置。”
“大军在何处驻扎？”
程武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回去告诉刘将军。”
“大军原地驻扎。”
“让他派人，将军中煮饭的器具，送到天津卫去。”
“本将军要给这群灾民做饭！”
说着他看了眼周围的叛军。
“灾......灾民？”
那明军愣了一下。
“嗯。”
程武手里还抓着徐鸿儒的头颅。
冲着对方晃了晃。
“蛊惑灾民的贼首已经被我杀了。”
“这群灾民，不过是被人蛊惑。”
“如今他们已经迷途知返了。”
“不是灾民，又是什么？”
“你如实告诉刘将军，他会理解的。”
“得令！”
那明军叩首，起身上马离去。
程武带着三千明军先锋，先行一步来到了天津卫北门。
路上的灾民，纷纷让出道路。
方才程武说的话，前面的人可都听到了。
听说要给他们做饭吃！
一时间无数的人都在摸着肚子。
虽然抢了几座城池。
但连年灾荒，城里的粮食也不多。
这么多灾民，每人分不到几口。
他们之所以朝着天津卫聚集，是因为闻听城里有粮食。
据说江南的十几家粮行，得知北边遭了灾。
将大量的粮食，通过京杭大运河，送到了天津卫。
如今的天津卫，堆满了粮食。
原本是想等着坐地起价。
没想到价格没等来，却等来了叛军。
这些时日，江南那些粮行背后的东家们，一个个急得嘴角起泡。
天天伸直了脖子朝北看。
现在天津的运河上，还停着十几艘商船呢。
里面都是粮行的掌柜，整天的担惊受怕。
程武起初只是将这个消息，当做了闻香教蛊惑灾民所制造的流言。
可当他率军来到天津卫后。
才赫然发现。
外面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天津卫的大街小巷，堆满了来不及存放的粮食。
这几日下过两场雨。
有些来不及收拾的粮食，甚至已经腐烂。
“呵呵。”
程武看着满大街堆积的粮食。
只觉得这世界莫名的荒诞。
“这么多粮食。”
“你们先前只要放出去一半赈灾。”
“至于让那些灾民，打到天津卫吗？”
在他身旁，跟随着城内的大小官员。
闻言面面相觑。
最终一位身穿青色官袍的官员站出来说道。
“程将军息怒。”
“灾情刚刚出现的时候。”
“我们这些官员也曾和粮行的商人沟通过。”
“希望用市价，从他们手中收购粮食。”
“用于赈灾，发放给灾民。”
“可他们却决拒绝卖粮，甚至还派人四处收购粮食。”
“导致外面的粮食越来越少。”
“粮价越来越高。”
程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斥道：“大灾之年，哄抬粮价，为何不杀一儆百？”
“这......”
那官员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程武眉头一皱，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呵呵。”
就在此时，被他搂在怀里的曹公公忽然阴笑几声。
程武瞅了他一眼。
“怎么，曹公公有话要说？”
曹公公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又看了看程武圈住自己的胳膊。
程武冷笑一声。
松开了手臂。
“哎哟，程将军不愧是军伍之人。”
“好大的手劲。”
“勒得咱家都快背过气去了。”
“少啰唆！”
程武一摆手：“这官员方才有些话不敢说出口。”
“曹公公想必没有什么忌惮。”
“还请明言吧。”
那青袍官员如释重负，拱手退了下去。
“嗯。”
曹公公整理了一下衣衫。
阴恻恻地说道。
“程将军，既然您想知道，咱家可就明说了。”
“不是他们不想杀一儆百，而是不敢。”
“不敢？”
程武看了那群官员一眼。
“你们背后有朝廷，还不敢收拾一群奸商？”
“他们还真不敢。”
曹公公接过话头。
“程将军您可知道，咱大明这百余年来的内阁首辅，有多少是南方人吗？”
程武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呵呵。”
曹公公笑了笑继续说道：“别说之前的。”
“就是现在的朝堂上，来自浙江的官员人数众多。”
“程将军。”
“说句不该说的，人们私下里，管这群浙江官员叫做‘浙党’。”
“就连当今内阁首辅方大人，都和浙党走得极近。”
“其余的‘齐党’，‘楚党’都依附在‘浙党’周围。”
“结盟对抗东林党那帮疯子。”
“嘿嘿。”
“即便我们这些人人唾骂的阉党，也要退让三分。”
“那些粮行，背后多多少少和他们有些瓜葛。”
“您让这群官员去杀一儆百，那不是为难他们吗？”
程武微微颔首。
这曹公公不愧是东厂的。
朝中的大小势力，和他们背后的利益，都了如指掌。
天津卫这群穿青袍的官员。
在那群朝中大员眼里，估计和一群蝼蚁差不多。
让他们开仓放粮，那是逼他们去死。
用权势去欺负一群小官吏没意思。
要玩就玩大的！
程武嘴角带着一抹狞笑。
在他身后，三千明军正鱼贯入城。
“二牛！”
“标下在！”
二牛作为程武的亲兵，已经累积军功，被封为显武将军。
如今是从四品的武官了。
手底下掌管着一千人的队伍。
全是从军中挑选出的精锐。
担当程武的亲兵。
程武在朝廷发放的军饷之上，额外每月多发五两纹银。
说起来，这群人和他的私兵没有任何区别。
“你带着人，将这些粮食运到城外。”
“全部发放给灾民。”
“得令！”
对于程武的军令，二牛没有丝毫迟疑。
带着三千明军就开始搬运粮食。
“发粮食了！”
外面的灾民得知消息齐声呼喊。
消息越传越远，整个天津卫外围的灾民。
全部朝这聚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