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武将谢淞送入轿内。
李二牛跟了过来。
“将军，火器已经重新装填。”
“咱们还继续往前走吗？”
他的眼中带着些许担忧。
程武看了眼前面的街道，两旁的店铺内一片静谧。
其间也不知藏了多少的江湖人士。
此时他们不敢出来，是因为忌惮火器的威力。
但若是经人挑拨，或许又会不顾死活地冲杀出来。
谢淞重伤昏迷，他不敢冒险。
“回官署。”
程武翻身上马，在众人的簇拥下，狼狈退回府内。
沈阳中卫指挥使程武，在大街上被人公然刺杀！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颗连锁炸弹。
先是炸得辽东各地官员火冒三丈。
紧接着朝野震动，宫里龙颜大怒。
三天后，辽东总兵带着两万精兵，亲临沈阳中卫。
重兵把守城门，各路精兵强将进城掘地三尺，搜捕江湖人士。
一时间城内火拼厮杀处处可见。
江湖人士论单打独斗，官兵十个八个不是对手。
但在官兵强弓劲弩，还有火器的压制下，江湖人士很快败下阵来。
两天的时间，便被清剿一空。
尸体暴尸荒野，一眼望去简直惨不忍睹。
大明江湖一片悲戚，各路江湖人士纷纷扬言要替武林同道报仇雪恨。
万历随即下旨。
东厂锦衣卫倾巢而出。
地方卫所全力配合。
捕风捉影，罗织罪名，江湖上的一些中小门派遭到灭门之灾。
整个大明江湖被从上到下血洗一遍。
除了一些影响较大的门派，几乎无一幸免。
沈阳中卫指挥所官署。
程武刚从谢淞的屋内出来。
对方重伤之后，卧病在床将近半个月，这才勉强能下地。
方才他又送去了几株建州老山参。
前些时候从街上回来后，谢淞就剩下半口气了。
全靠老山参吊着。
最终活了过来。
“好东西啊！”
程武感慨一声。
怪不得在后世，一株野生的老山参有价无市。
回到自己屋内。
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进来。”
听到吩咐后，李二牛推门进来。
“将军，今日的邸报送来了。”
说着将一份文书递上。
程武微微颔首，接过邸报。
这邸报就是朝廷下发的一些时政新闻。
相当于官方报纸。
虽然是文言文，但明朝的官方文书已经比较浅白，不像之前那么晦涩难懂。
他大半都能看懂。
这段时日的邸报，大多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无非就是清缴了哪些黑恶势力，这些黑恶势力的首领，又牵扯出了更多的乱党。
他大致扫了一眼，发现今天的邸报大致又是如此。
“清缴血刀会，三枪盟，清河剑派，抓捕乱党无数。”
程武苦笑一声。
“这血海深仇，看来是永世无法化解了。”
他有种感觉，自己似乎是被朝廷利用了。
或许朝廷早就想清洗江湖势力了。
只是差一个借口。
或者是缺一个人来背黑锅。
而他就是制造出那个借口的人。
也是来背黑锅的人。
可以想见，这次江湖上的血雨腥风，大多都要算到他的头上。
事实上，江湖已经出现无数流言。
是他勾结阉党，蛊惑圣上。
残害朝堂忠良之臣，血洗江湖仁人义士。
如今江湖上人人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方可化解心头之恨。
“且先不管他们！”
“跳梁小丑，一帮子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程武将邸报翻到最后，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消息。
朝廷的军饷即将到位。
并且从川、甘、浙、闽等省抽调16万兵力。
加之辽东本地四万兵力，共二十万大军，清缴建奴！
“成了！”
程武一拍桌子，激动地站起身来。
李二牛吓了一跳。
忙问道：“什么成了？”
程武微微一笑：“保我大明万世长安之计！”
李二牛一知半解地挠了挠头。
但将军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将军，既然是这天大的喜事。”
“不如今日在军中摆筵席，大家伙一起庆祝一下？”
程武瞥了他一眼。
“咋了，又想喝酒了？”
前些时日，沈阳城内的江湖人士被清缴一空后。
城内恢复平静。
程武找来卫所里平日负责制造维修兵器的工匠。
将兑换出来的‘二锅头’酿制工艺交给了他们。
让他们按照图纸打造酿酒工具。
都是木工和铁器活，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两天的工夫便制造出了十余套。
之后又从酿酒的作坊里，找来了几位老师傅。
配方上清晰注明了所有的流程。
所需的时间，物料的比例，全部写得明明白白，简单易懂。
对老师傅们来说，简直是手拿把攥。
按照配方，很快就酿制出了纯正的二锅头。
撇去头锅后。
当清澈的二锅头从天锅冷却，缓缓流出时。
那浓郁纯正的酒香简直令人闻之欲醉。
其实辽东地区，早就有烧酒存在，名曰烧刀子。
从名字也可以看出，这烧酒极烈！
烈到喝进嘴里，五脏六腑都好像在燃烧，疼的刀刮一样。
普通人根本不敢尝试。
其实就是酿酒工艺太粗糙，酒里的杂质太多。
酒虽烈，却少了醇厚的底蕴。
这二锅头一经问世，便得到了几位酿酒老师傅的一致好评。
程武花重金收购了一批高粱。
酿造了上百坛二锅头，分发给了营中将士。
作为剿灭宰塞，暖兔二部的犒赏。
再加上之前缴获的皮毛货物，也被他出售一空。
所获的钱财，尽数赏给了营中两千多将士。
更是引得众人欢呼雀跃。
心情愉悦之下，上百坛二锅头一饮而尽。
众将士食髓知味，久久无法忘怀二锅头的醇厚绵柔。
再去喝其他的酒水，只觉得难以入口。
所以李二牛才会对此念念不忘。
企望程武再次摆筵。
看着李二牛期盼的目光。
程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告诉营中的将士。”
“来日会有一场大战等着他们。”
“这段时间好好操练。”
“出征之日，本将军让你们喝个痛快！”
李二牛闻言狂吞了几口唾沫。
迫不及待地问道：“出征的时候喝一次。”
“若是打了胜仗回来呢？”
程武负手而立，目视东方建州方向。
缓声说道。
“若是得胜归来。”
“本将允诺，让你们纵饮一月！”
李二牛大喜，出门狂奔要去传达将令。
刚走到院门口，和疾步而来的方元青撞了个满怀。
“您这是干什么？”
李二牛被撞得七荤八素，有些埋怨地说道。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方元青面色焦急，没工夫搭理他。
冲着院内大喊。
“将军，朝廷有旨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