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一抹朝霞映的天空美不胜收
“起来起来,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你怕不是庙里的睡罗汉降世临凡”老陈头用脚踹着世生房间的房门,哐哐作响。
说是说房间,其实也就是庙内逢年过节存放游神庙会所需杂物的柴房,东西共有两间,爷孙俩各住一间。。。
吱呀的一声,房门缓缓打开,世生揉了揉眼睛看着天边初升的旭日,重重的甩了两下脑袋。。。。
“老头,你过糊涂了?这才卯时,哪里来的日上三竿?别吵小爷我,我得把那吃烧鸡喝美酒的梦续上”说罢,世生转身就要关上房门睡个回笼觉。。
“别做梦了,有活了,洪州府的李大官人派人来请,有吃有喝还有酬金,你去不去,不去我走了!”老陈头作势转身就走
闻得此言,刚才还迷迷糊糊的世生瞬间精神矍铄的问道“慢着,是李百万家?”
“没错,就是他!”
“好啊好,这老小子平日里为富不仁,坏事做尽,今天终于落到咱们手里了,老头你可得使出你平日里装神弄鬼的浑身解数,好好让他出出血”世生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脸。
“你这小子,满肚子的坏水。。。”老陈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简单的洗漱完毕后,爷孙俩收拾了应用之物背好布袋,锁了庙门便启程上路了,
由此去洪州府,虽不算远,却也有百多里路程,且山路崎岖,水路潺潺,极其难行。。
老头倒坐在从村长家借来的一头毛驴上,拨开破旧的葫芦,往嘴里送了一口劣酒,发出咂咂的嘬嘴声,细细品尝,大呼美哉悠哉。。。而世生则苦不堪言,背着布袋气喘吁吁的走在后面,
“老头,慢点走,累死小爷了”
“臭小子,平日里叫你多加锻炼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这才走多远路就不行吃不消了?”
世生闻言,像是罢工似的丢下布袋,坐在一块山石上,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问道“老头,以前你出门从来不带这些物品,为何此次准备的如此周详?里面甚至还有些许我没见过的玩意。”
“哈哈哈乖孙儿,算算你也快十八了吧,是时候让你开开眼了,省的你说老朽我只会装神弄鬼。。”说完老头收起酒葫芦倒卧在驴背上,哼起了他最喜欢的淫靡小曲“不摸白不摸,越摸越快活~”这露骨至极的歌调悠扬的回荡在山谷中。。
金乌西坠,玉兔初升
两人走了一天,方才走了九十里路,算算时辰洪州府的城门也该关了,正当世生为了今晚要露宿荒野而烦躁时,老头翻身下驴,徒步带着世生拨开几处荒草,眼前瞬时出现一座房屋,
世生大喜过望,“老头,你如何知道此处有栖身之地?”
“老马况且识途,更何况你爷爷我,以前办事来过几次罢了”
然而世生还没高兴多久,借着月光仔细端详起木屋来,房屋外破旧不堪,插在门口左右的两盏魂幡随风飘摇,在黑夜里好似两条起舞的鬼魅,再听得这山里的鸟兽虫鸣之声,不禁让人打个冷颤,而屋梁上的两个大字更是看的世生不寒而栗。
“义庄?放死人的地方?晦气晦气,小爷我不住了!”
“这是以前的义庄,现如今早已荒废了,哪有什么晦气不晦气,不住?那你去山里喂狼吧”老头将驴拴好,大步走进屋内,头也不回
世生孤零零的站在门外,看着如水的夜色,不由得心头一惊,长叹一声边跟着老头走进屋内,
世生掏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源打量着周围,只见四周破乱不堪,一副孤零零的寿材摆在当中,看的他缩了缩脖子。。。
“拿着火折子还不生火?”看着世生呆在原地手足无措,老头提醒道
“哦哦,好好”四处拢了拢屋内不多的干草,用火折子点亮,摇曳的火光让他的内心生出了些许安全感,
“臭小子,这屋里没有柴火,这些干草约莫着一个时辰就会燃烧殆尽不足以撑到天亮,你莫乱跑,我去门外不远处寻些柴火”
“老头,早些回来,莫要让我这做孙儿的担心你。”听得世生这话老陈头讪讪一笑,心想“这哪是担心我啊,明明是自己都快被吓的尿裤子了”,虽是这样想,但还是应了一句“知道了,你紧关门窗,我片刻就回”
起身关好门窗,看着走出门外的老头,世生的心蹬的一下又开始慌张起来,本想尽量想些开心的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想来想去,昨天吃的那顿鱼算是最近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事了。
左等右等大概一柱香过后,不知为何门外渐渐起了雾气,世生的困意却在此时猝不及防的冲上脑门,正要昏昏入睡时,“咚咚咚”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想必是爷爷来了,这么急促的敲门声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连忙起身跑去开门,打开门来却一名扮作猎户的中年男子,这猎户火急火燎的说道“小兄弟,我是本地的猎户,刚我在不远处看见一头吊睛白额虎,正在扑食一名老者情况惨不忍睹,是他哀求着我来这义庄找你前去救他”
世生听得此言心急如焚,荒郊野外的,除了他们爷孙俩还能有何人,更别说是名老者了,想必那大虫所啃食的必定是爷爷,虽然惧怕,但是他与爷爷相依为命,纵然是拼了性命,也不愿看见老头葬身虎口
“在哪,快带我去”世生由于担心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哭腔,急忙拿着布包,便要拉着猎户出门去寻爷爷,
说来也怪,这布包一碰在猎户身上就大放金光,而那猎户被碰到的地方霎时间便冒出阵阵白烟,痛的他龇牙咧嘴,满脸的愤懑不平
“该死的混小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世生愣了一下无辜道“没什么东西啊”
但是他突然反应过来,这里面装的都是老头装神弄鬼时用来降妖除魔的器具,
想到这世生立刻一个后撤步,离得那猎户远远的,恨不得想从这一口气跑回村里。。。。
“你不是人?”世生问道
“没错,既然被你识破,那我就不客气了,真是一副上好的心肝啊,若是献给大王,大王一高兴说不定就让我去转世投胎了”
说罢,那扮作猎户的中年男子摇身化作一股青烟,待到青烟散去,一名披头散发双眼无仁,拖着一双腐烂生蛆露出森森白骨的残肢,满脸堆笑的向他徐徐走来,只是那将嘴角咧到耳后根才挤出的笑,让人看着极其不适。。。。
面对如此景象,莫说他这未见过风浪的毛头小子,就算那趟过尸山血海的百战军士,也要抖上三抖,
世生心中暗道不妙,被一步步逼着后退,蜷缩在墙角
“妈的!真见鬼了!”
那尸鬼忽的向世生扑来,手忙脚乱之间,世生突然记起布包内大放金光之物,能击退恶鬼,但包中之物众多具体哪一样物品有此奇效,他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狗日的!想要害我,老子拿命也要崩掉你两颗牙”世生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大手一挥,把布包解开,将包内所有物品抛向恶鬼!
只见布包内装着的符箓,木剑,水袋,干粮等物从天而降,滋滋~突然一方精致的小印砸落在尸鬼身上,霎时间让那尸鬼吃痛,后退连连,
“好小子,你这法宝倒是厉害,我奈何不得你,待我找个能收拾你的来,给爷爷等着!你这条命我要定了!”说罢,那尸鬼便夺门而出。。。
见到那尸鬼退去,世生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坐在地上呼呼喘着急气,
盏茶过后,世生扶墙而起,捡起地上那方精致的小印仔细端详起来,入手温润估摸着乃是玉制,为何是估摸,那是因为世生从小到大都没亲手摸过玉器。只是听过村头唯一一家当铺掌柜说过此类的话,玉印厚约莫七分,横长一寸半,将其翻转过来,鲜红的印泥映入眼帘,上书六个大字,世生看着这蜿蜒曲折的笔画,他竟不认识。
吱呀~开门声响起,世生霎时间立刻紧张起来,手里紧紧攥着救命的方印,他生怕是那尸鬼杀个回马枪,再度找他索命。。。。。
“臭小子,不是再三叮嘱你吗把门窗关好,以防猛兽,你如何就是不听啊!”
听得是爷爷的声音,世生紧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丝毫没发现手上的玉章由于攥的太紧,已经勒出了道道红印。
“臭老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差点永远见不到你了,”见到爷爷,世生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恐惧,委屈,心酸在这一刻都化做泪水,犹如决堤的江河一般喷涌而出,听到世生带有哭腔颤抖的声音,老陈头连忙问道
“孩子,你先别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世生抹了抹眼泪,又别过头去擤了擤鼻涕,才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来,毕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爷爷面前哭的这么狼狈,倒也怪不得他,毕竟今天这事算是彻底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世生将之前发生的事与爷爷慢慢讲来,听得老头眉头紧蹙,眼露凶光,仿佛要将那迫害他乖孙的尸鬼生嚼活吞了
“老头,我们快走吧,那玩意好像搬救兵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还会回来的,我们。。。。”
世生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门外刮起阵阵阴风,吹的门窗框框作响,
“好小子,你果然还没走,乖乖受死吧,哈哈哈”一阵沙哑刮躁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世生听得汗毛直竖,连忙把老头护在身后。
“爷爷,我来帮你抵挡,你拿着它先走,有这玩意,那鬼怪伤不了你分毫,只是孙儿不孝,恐怕不能给您老颐养天年了!”世生的眼中蕴含着泪水,但是这次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包含了对爷爷的不舍与关怀,说罢将手中的方印递给老陈头
老陈头并未接印,而是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孙子,毫不意外的欣慰一笑,虽然平日里两人时常以“臭小子”“臭老头”这样的诨号天天拌嘴,甚至为了一口吃的争的面红耳赤,但他知道,如果遇到这种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世生一定会挺身而出护自己周全,因为世生的善是刻在灵魂里的,由他亲自下的刻刀,这一点他最清楚不过,。。。
“好孙儿莫慌,先退至一边,看爷爷我将这邪物打的神形俱灭,给你消一口恶气,”老陈头望着门外愈来愈近的尸鬼,满脸不屑的啐了一口陈年老浓痰,
“你这老头,死到临头了,口气还不小”
听得这其貌不扬的老头大言不惭,这尸鬼再也忍耐不住,飞身扑去。。。
只见老陈头毫不慌张,右手掐诀,左手还稳稳的挠了挠屁股,嘴里念念有词“鬼神受役,妖魔显形,斩精诛邪,上奏天听,急急如律令!”
忽的,世生手里的小印金光大方,脱手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尸鬼飞去,
见得眼前的情形,世生呆愣在原地,惊的无话可说。。。。
那尸鬼先前吃过此物的两次大亏,又见此物又急射而来自然不敢托大,连忙一个飞身躲过。
“躲?哼哼,没那么容易”突然在空中被躲过的玉印掉转过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不一会宽厚几分一寸的小印就变得宽厚几丈,威势赫赫,笼罩在尸鬼头顶,随时都可能向下砸去。。。
那尸鬼看此情形,晓得是遇到高人了,自己并无还手之力,便要化烟逃走,谁知正要拔腿之时,却发现不知被那老头施了何种术法,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一脸的惊恐的呆站在原地,眼看大印缓缓落下,那尸鬼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句
“大王救我!”
“住手,何人伤我伥鬼!”
话音刚落,顿时山风阵阵呼啸而过,古人常言:“龙从云,虎从风”想来也不无道理,只见一只身长丈许的吊睛白额虎破窗而入,闪身来到世生身前,欲以雷霆之势将世生制服用来威胁老陈头。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猛虎飞扑而来,世生已紧闭双眼,默默等待死亡的降临,可等虎妖那蒲扇大的虎爪离世生还有一尺之时,一条青色的雷蛇忽的出现击打在它的虎掌之上,烧灼出阵阵黑烟。。。
大虫吃痛嗷呜一声,随即虎躯一震,连忙后退三丈
“这是?。。。。”
眼见着这能口吐人言的大虫,老陈头丝毫不意外
“世人皆说,为虎作伥,果然没错,即有伥鬼,怎么能没有虎呢,你虎老成妖,我人老成精,老头子早就防着你呢”
大虫听得此话,舔舐着自己的虎掌,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后再度开口问道:“你用来刚击退我的,是何手段?”
老陈头缕了缕自己杂乱花白的胡须,缓缓开口:“你少说也有百年道行,而此地离信州所距不过三百里,难道不曾听过龙虎山的驭雷之术?”
听得此言,大虫本就如鸡蛋大小的虎眼顿时瞪的目眦欲裂,惊慌失措
“是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