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收哥哥。”
在宋云收旁边的周琦下意识的看过去。
女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很会打扮,巴掌大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深紫色的短裙下是一双紧致白嫩的双腿,很是惹眼,随着她的奔跑,女人胸前的起伏也让人移不开目光。
不过一会儿,女人就紧紧的抱住了她身旁的人......
周琦的睫毛颤动着,不着痕迹的低着头,双手捏紧裙摆,她清楚的知道,抱着他的女人长得很漂亮,穿的衣服一看就很贵,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好看到她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女人的眼神里充满了骄傲,她一定有着极好的家境,一看就是从小被千娇万宠长大的。
周琦又想到那刺眼的一幕,吸了吸鼻子,也对,自己跟她,跟宋云收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若是没有絮絮,她可能连头都抬不起来,连话都说不出,甚至宋云收想要跟自己做朋友,估计也是因为絮絮的关系吧!
这次之后她一定要彻底认清自己,收起自己不该有的奢望。
毕竟.....她的世界里有絮絮,就已经很幸运了......不该奢求太多的。
被抱着的宋云收鼻子鼻子泛痒,他揉了揉鼻子,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回抱过去,而是下意识的瞥向旁边的周琦。
少女正拿着叉子小口小口的吃着西瓜,低着头的她看不出什么情绪,甚至注意力都没有放到他的身上。
宋云收抿了抿唇瓣收回了视线:“思彤,放手。”
吃着西瓜的周琦动作一顿,刚刚死寂的心开始复苏了起来。
陈思彤撇了撇嘴:“不放。”
明明他以前让自己抱的啊,怎么今天就这么反常呢。
宋云收见她不松手,只能自己动手扒拉开她的手。
陈思彤委屈的控诉道:“云收哥哥,宋叔叔说要给我们订婚呢,我就抱一抱你,你还推开我。”
“咣当——”
是叉子掉落在地的声音,四周很喧闹,所以这清脆的声音并没有能惹人注意,周琦吸了吸鼻子,蹲在地上,刚要捡起叉子,地上的叉子就被一个骨节分明的大手拿在手中。
“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琦抬起眸,看到的就是宋云收的脸。
宋云收低着头看着地上蹲着的少女,少女抬起头的时候那双眼睛有些红,像是受了欺负要哭不哭的样子。
宋云收心口一窒,嗓音干涩:“你...怎么了?”
周琦没有说话,反倒是匆忙的站起来,别开了头。
宋云收的语气带着微不察觉的薄怒:“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周琦没有说话,她难不成要告诉他,是因为他哭的?
宋云收压抑着胸腔的暴躁,耐着性子问:“我说了,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周琦这次没有再逃避他的视线,而是缓缓的转过身一字一句的问:“帮我?你是我的谁?”
宋云收眉头微蹙,有些迷茫。
她是我的谁,宋云收想到这个问题,就回想起他们这几天的相处,不管怎么样,他知道面前的小丫头很重要,对任何人设防的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放松的。
这种信任虽然是建立在初见时周琦哪怕遇到让她很恐惧的威胁也不肯出卖温絮这个朋友有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宋云收很想交她这个朋友。
宋云收很认真的回答她:“你是我的朋友,我宋云收唯一的朋友。”
朋友两字让周琦失落了瞬,她不想和他做朋友的,可在听到男人口中的唯一两字时,她白净的脸泛起了绯红 。
陈思彤看着这一幕,眼睛里蓄满了不可思议,谁不知道,宋云收从不交朋友,原因只是因为那一场差点让他丢了命的背叛。
可这样一个放在人群中一点也不起眼的小丫头竟然.......
“云收哥哥?”
周琦听到女人的声音后,原本亮起的眸子蓦然的灰败了下去。
宋云收瞥过头,再次揉了揉鼻尖:“拜托,你别离我那么近,你身上的香水味实在是太呛鼻了。”
什么?这可是她花大价钱买的斩男香啊,他竟然说呛鼻?
宋云收面无表情的往周琦那边靠了靠,在闻到周琦身上那股清新的洗衣液味时,鼻腔里的痒意好了不少。
宋云收掀了掀眼皮:“不好意思啊,我有鼻炎,所以麻烦你离我远一点。”
宋云收说的很礼貌,可这句话对陈思彤来说却像是拒绝,她什么也没说,沉默了瞬,就离开了。
周琦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但怕她自己笑出声音来,就很努力的憋着。
“想笑就笑,憋着做什么?”
周琦愣了一秒后,看着宋云收笑出声音来。
四周喧闹的声音顿时在宋云收的耳边消失了。
四周出奇的安静。
仿佛时间一切纷扰再也与他们无关。’
此刻,只有眼前眉眼弯弯笑的很是开心的女孩。
奇怪的是,见惯无数美女的宋云收在看到算的上很普通的女孩时,却觉得她肉嘟嘟的小脸很是可爱,也很好看。
他从少女纯净又饱含着笑意的一双眼中看到了星河中无数闪烁的星星,也在漫漫星海中看到了他自己。
被喜欢的人这样盯着,周琦很想命令自己的心脏不要跳的那么快了,这样下去她会得心脏病的吧。
周琦红着脸小声的道:“你.....你能不能别看了。”
宋云收笑了笑:“笑的挺好看的,还不让人看?”
好看?周琦满脸羞意的低下头,他认为自己好看?怎么可能?
可他的神情却是很认真,所以是真的。
宋云收你再这样,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沦陷了。
不.....她已经彻底沦陷了。
周琦的心很小很小,小到一生只能有一个朋友,小到一生只能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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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晟挽着蒋韵的手腕走到一边的角落,心里嘀咕着,这些人怎么跟狼看到肉似的,一直往我这呼。
来找我也就算了,还总有人往自家老婆大人那凑合,让他只能两头跑,累死他了,眼下好不容易得闲了,才拉着老婆来这躲躲。
蒋韵坐下后问:“这都就快七点了,絮絮怎么还不下来呢?你找人问了吗?”
温晟摇头:“没有,我现在打电话问问咱闺女。”
“爸,妈。”
温晟打电话的动作顿了下来,冷着一张脸看向突然来的不速之客:“你来做什么?”
温怡咬着唇瓣,感觉到温父的态度后,心微微发凉,她了解温晟,他平日里最是说一不二的,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是踩在了他的雷区上。
但.....这个家唯一心软的人是.....
温怡眼眸含着泪水,看起来很是凄惨,她蹲在蒋韵的身边,哭着说:“妈,你原谅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蒋韵没有看她,而是很平淡的道:“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
温怡的心一抖,她急忙道:“妈妈,我真的很爱你,要不然我也不会在得知你生病后,立刻去匹配肾源,在得知我的结果是跟妈妈你的肾匹配后,我毫不犹豫的选择帮你。”
温晟听到这些话后,眸光更加的深寒,这孩子话里话外都是利用韵儿的愧疚心,让她心软接纳她。
温晟是重情义,可她做的那些造孽的事,若是没有温家的原因,恐怕她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过,他让她衣食无忧已经是对她很好了。
可她不知感恩就罢了,竟然把心机耍在了韵儿的身上。
就是不知道......韵儿她会不会心软,温晟有些担心的看向一边的女人。
蒋韵的眸子泛着水光,一滴泪倏尔的从她的脸颊掉了下来。
温怡的心涌上来一层喜悦,看来她果然会心软。
可下一刻,穿着锦色旗袍的端庄女人说的话彻底的把她打入了地狱。
蒋韵哽咽的道:“我是记得你当初帮我的情义,我不会忘,可我更不会忘了你是怎么要伤害我的亲生女儿,我们养了你十八年啊,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一分,什么都是给你最好的。”
温晟看着情绪波动的蒋韵没有管周遭看过来的视线,而是紧紧的揽着蒋韵的身体,将她抱在了怀中。
蒋韵擦着眼泪:“孩子,我自问我尽到了一个当母亲的职责,在你五岁高烧的时候,我不眠不休的守了你三天,在你好转的时候我刚要去休息,可见你哭闹找我陪的时候,我还是回去陪你。”
“还有你九岁的时候跟我说别人家的孩子有妈妈亲手缝的沙包,我虽然不会做针线活,但我就算手指扎满了针眼也给你做了一个,哪怕你转头就嫌弃丑,随手扔掉了......."
温晟身上没有纸巾,只能把他衬衫上的领带给解开,手指摩擦了下,感觉到领带很绵软丝滑后才轻柔的给怀里的女人擦着眼泪,做完这一切后,他看向有些呆滞的温怡眸光越发的冷寒。
他恨不得千宠万宠,平常他连换床单都不舍得让蒋韵换,哪怕系个领带他都弯着腿怕累的自家老婆不舒服,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宝贝老婆竟然受了这么多苦,偏偏她还一点的不领情。
在五年前结婚纪念日的那天,蒋韵给他送了一个手织毛巾,他也不怕人笑话,年年都带着。
可他的宝贝老婆的手因为缝一个沙包,被扎的手指全是针眼,听的他的心都疼,可温怡却是不管不顾也不知道珍惜,竟然还嫌弃........
刚找回来不久的闺女就不会这么做,会哄着老婆,也会关心自己的身体,让忙碌的温祁也开始频繁的回了家。
温絮的出现,让这个家变得越来越好。
她总是想着法的给他们最好的,给韵儿的佛珠也是闺女去寺庙亲手求的,他喜欢的茶叶因为买不到她还特意托人买来了,还在儿子儿媳订婚的日子以云都相赠。
反倒是他给闺女的卡,她一分都没有动过。
越是这样想,温晟气的脑袋都疼,心也因为疼惜蒋韵而刺痛。
温怡怔愣的时候想着,是啊在她小的时候那么不懂事,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哪怕惹她生气了,自己说些好话,蒋韵就会乖乖的被自己哄好。
她真的是这世上顶好的母亲了,可.........可这都不是她的啊,是温絮的啊。
温怡原本还迷茫的眸子重新变得恶毒了起来,情绪失控的喊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温絮回来后,你根本就不会打算对我那么好了,就算我不做那些事,你们也会把我毫不留情的给扔掉。”
温怡的声音刺耳且尖锐,温家在这一瞬全部都寂静了起来。
有人感慨地上满脸怨毒狰狞的女人,竟是昔日让人羡慕的天之骄女。
还有人感慨,他们曾认为善良懂事,别人家的女儿竟是这样的白眼狼,要是事情发生在他们上,早就一脚给踹到别国自生自灭,不碍他们眼了。
蒋韵呆住了,美眸蓄满了不可思议。
温晟怒道:“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温怡出乎意料的没有害怕,反倒是站起身来,娇俏的脸上满是怨毒的继续问:“亲爱的妈妈,你倒是回答我啊?你心虚了?别忘了你欠我一颗肾呢!”
蒋韵的身子颤了颤,目光满是沉痛:“好,我回答你,如果你没有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会是我们的女儿,是祁儿的妹妹,也是絮絮的妹妹。”
温怡被蒋韵的那双眼震的连连后退了几步,嘴里呢喃着,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刺耳的声音响起:“虚伪给谁看?这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
蒋韵没有说话,泪水又流了下来。
反倒是温晟拍着桌子怒道:“温怡,韵儿没有骗你,就算是养条狗十多年了也是有感情的。”
“狗被主人投喂的时候,还会摇一摇尾巴,可你.....只会对主人竖起尖牙。”
温怡被这句话刺的说不出来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蒋韵,像是求一个答案。
蒋韵如她所愿的看向她,一字一顿的道:“我蒋韵对天发誓,我刚刚所说如有半句虚言,让我立刻不得好死。”
温怡瘫软的坐在地上,有些疯癫的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的啊,她错了吗?
来温家的人见蒋韵被逼的发了誓,都开始谩骂着温怡是畜生,白眼狼之类的。
温怡的脸色发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她这么对待蒋韵,就算她再怎么心软也不会原谅自己了,尤其那让温晟和温祁给她留一丝情分的肾,也是宋今禾的。
以前她认为宋今禾那样的骄傲的人,又得知了温祁有心爱的人,一定不会再来找他哥了,他们之间还有那么深的误会。
可这一切都被温絮给毁了,宋今禾不说是因为不知道这颗肾是给蒋韵的,可以后也保准不了她还像以前一样不说。
这一切都是温絮,她是被温絮给毁了的。
恨意压下了她心里的悔意。
在她陷入滔天恨意的时候,一个软甜的声音响了起来:“妹妹,我拉你起来。”
温怡抬起了头,伸出一只手,歪着脑袋朝着地上狼狈如死狗般的温怡甜甜一笑,落日夕阳洒下来,像落满在她的小酒窝似的,又暖又甜。
眼前的女孩就像是纯洁的小天使,暖暖的,可在温怡看来却觉得像是地狱的撒旦,寒冷恐惧。
看起来就乖软的女孩,一寸寸的砸断了她的手指,那股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对自己笑?还要拉她起来?她已经彻底的被毁了,也没有让她对自己出手的理由了,她是作为一个胜利者来嘲笑自己吗?
不过身边这么多人看着,她不是要装父母懂事可爱的乖女儿吗?
自己要是在温家出了事,她可就装不下去了。
所以温怡毫无畏惧,她冷冷的道:“温絮,别装了,装好人不累吗?”
温絮没有搭理她,而是走到父母面前,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事后,陈最会告诉他们真相的,可家人那么在乎她......
温絮牵起座位上蒋韵的手笑着说:“我的妈妈这么好看,可不能继续哭了,哭的话会长皱纹哦。”
蒋韵的唇瓣颤了颤,因为温絮的到来和轻松的玩笑话,让蒋韵的心情好了不少。
温晟在见到温絮的时候目光也柔和了起来:“闺女,我知道你善良,但你别管她,这都是她该得的,我温家没有这样的白眼狼。”
温絮:“爸爸妈妈,我知道,但既然她捐了一颗肾给妈妈,妹妹即使不再是温家的人了,我也会照顾一二的,至少让她衣食无忧。”
温怡错愕的看着温絮,她再打什么算盘?
四周传来议论声,大多都是在夸温絮善良有多好,羡慕温家有这样的女儿,少数是谩骂温怡的。
温晟都听自己宝贝闺女的,瞥了眼情绪有些好转的蒋韵,松了一口气:“闺女,那你看着安排吧,把她带走吧,不再出现到我们的面前就好。”
温絮点了点头,没有第一时间管温怡而是往前走了两步,把温晟和蒋韵二人抱住了,不过一会就松开了。
蒋韵有些错愕,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温絮从来没有这个举动,今天怎么?
被自家闺女抱的温晟也快开心的宕机了,有些磕巴的问道:“闺.....闺女咋了?”
温絮水灵灵的杏眼含着笑意:“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抱你们了。”
温晟没想那么多,翘起的唇角笑意加深。
“爸爸妈妈,那我先走了,妹妹在温家的东西我还是帮她拿走吧。”
温絮说完后走到温怡前面:“妹妹,咱们走吧。”
走?温絮这个人有病,说不准是什么施虐狂,她跟她走,万一找个没人的地方给自己埋了呢?
围观的人看着温怡傻愣愣的样子,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道:“温大小姐这么善良,还要帮她,这白眼狼竟然还不领情。”
“是啊,温大小姐,就别帮她了吧。”有人附和道。
温絮侧过头对着他们笑了笑,看起来清甜温柔极了:“谢谢叔叔和美女姐姐的好意,我是妈妈的女儿,妹妹毕竟帮过妈妈,就算她不领情,我还是要帮的。”
温絮这话说完,在场的人都觉得温大小姐简直是太善良了。
温怡看着这一幕,都快把后槽牙给咬断了,温絮这么会装吗?
温絮叹了一口气,蹲下了身子,慢条斯理的帮温怡整理着她有些歪曲扭八的小香风外套,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温絮就是一个不计前嫌且信心善良的姐姐。
可在温怡眼里却是魔鬼,没有人知道上一秒,她们眼里美好纯洁的温大小姐对她说了什么。
温怡的瞳孔里满是恐惧,耳边不断的回放着女孩刚刚对她说的话。
她说。
“温怡,你不走的话,我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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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爷子在对面二楼露台上看到了温絮的举动后拧紧了眉头:“迟儿,这小丫头要搞什么,你能看出来吗?”
孟迟拧了拧眉,他也不知道,但温絮绝对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尤其是对温怡,他思索了会道:“可能是为了她母亲吧,因为那颗肾,所以给她留最后一丝体面。”
孟老爷子摇了摇头:“那丫头,给谁留过体面,还是不太对。”
一旁在炫饭的孟明月有些兴奋的道:“爷爷,问我啊,我知道。”
孟迟睨了她一眼,他这个妹妹的脑回路很清奇,也一向是没什么心眼,他也不指望她能猜对。
孟明月觉得自己刚刚说了个寂寞,都没人搭理她的。
她冷哼了一声说:“我猜絮姐她肯定是找个地准备把她给埋了,说不准来个碎尸冲下水道那种。”
孟迟:果然很清奇。
下一刻——
孟老爷子一拍桌子,浑浊的老眼有些兴奋:“不愧是我孙女儿,我咋就没想到呢,这丫头说不准真要这么干。”
孟明月得意洋洋的扬了扬下巴。
孟迟:别太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