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尔哽住。
他凑近一看,这红痕还渗着血丝。
怎么看怎么像新鲜划出来的。
他抬眼对上之渊视线,真心建议:“还是告诉掌门吧,你好歹是渡劫期,这天下能破你防的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这伤还持续这么久。”
“……”之渊面无表情地拢上衣襟,“小事,不必告知掌门。”
楠尔奇怪地看着他,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
二人沉默着回到尘往居,等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平稳而安详,之渊阒然起身,轻手轻脚飘至书案前,挥毫落纸。
.
心情起起落落很费神,楠尔一觉睡到自然醒。
清早,他起床看着已经摆在桌面的早餐陷入了沉思。
之渊坐于桌前,朝他投来目光:“早安。”
楠尔被叫回神,有些不明白这位大爷怎么突然体会到主动劳动的快乐了,恍惚地回了句:“早安。”
他走过去坐好,故意不理旁边的元芝芝。
勺子漫不经心地在粥里转着圈,缕缕热气被打旋搅散,氤氲蒙蒙地蒸着脸,看起来很冷漠疏离的陌生人模样。
——如果忽略时不时狗狗祟祟的偷瞟的话。
昨夜已经立下誓言,他绝不会再当舔狗。
但如果元芝芝愿意向他主动示好的话,他可以稍微考虑一下不计前嫌。
然而直到一顿早餐结束,元芝芝也没吱过一声,直接回房修炼。
之渊似乎也有事,抬手轻扫,桌面恢复整洁,说了一声便下山了。
独留楠尔一个人枯坐桌前,面对这光洁如新的木桌,眼神空白,呆滞的背影覆上一片无形的阴雨。
半晌,他才无比悲怆地以头抢桌。
脑袋砸得邦邦响。
存了赌气的心思,他很有骨气地没去找元芝芝,自己一个人窝在院子里堆雪人。
天空飘起翩翩小雪,落在皮肤上很快化掉,他恍若未觉,一双手在滚起的雪球上拍拍打打。
反正有灵力护体,又不冷又不会生病。
有这种无所谓的心态加持,楠尔在雪中为第三个佩奇穿好衣服,着手准备第四个奥特曼。
元芝芝走来时,雪粒已经落了他满头。
楠尔从雪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塑造,轻晃脑袋,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元芝芝:“等雪停再玩。”
楠尔动作一顿,脑中迅速闪过清晰的逻辑链:她对我说话了,代表她在对我示好,说明她不想失去这份情谊,这就是她在意我的证据,由此可以得出她心里有我!
“好嘞!”
几乎是一秒接话,楠尔眸光熠熠,屁颠屁颠起身和元芝芝回房取暖。
室内暖烘烘的,空气中流着沉静的檀木香,楠尔舒服得眯起眼睛享受着心上人为他拂去雪粒,烘干雪水。
“要不要去山下逛逛?”
阴霾一扫而光,楠尔蹭蹭元芝芝落在头顶的指尖,兴冲冲提议。
“我需修炼。”元芝芝淡漠婉拒,并向楠尔选手抛出一个雷,“待之渊回来,他会陪你去。”
楠尔笑容敛起,静了会儿才说:“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元芝芝没有回话,跟前的人已经完全干了,她便坐回塌上继续打坐。
楠尔贴上去,蹲在前面盯着看,片刻后,他扒拉一下她的袖子:“以后可不可以回我信息?”
闻言,元芝芝睁开眼:“你不是说不喜欢我了?”
“没有没有,我说气话,你别信。”楠尔慌忙摆手,“我以后都不说了。”
“……”元芝芝语气似有怅惘,她微不可查地轻叹一息,“可以说的。”
“我真的不会再说了!”楠尔保证完,气势又瘪了下去,“但你不能总提之渊。”
元芝芝默了默,颇为认真地询问:“为何?”
楠尔:“谁也不想心上人总夸别人吧。”
元芝芝一记暴击:“他不是别人。”
楠尔心口吐血,他哽了哽喉头,维持倔强:“自己人也不行。”
元芝芝会心一击,轻松破防:“他不一样。”
楠尔:“……”
他情绪也上来了:“你要我还是要他?”
两人视线碰撞,气氛倏地紧张起来。
良久,元芝芝逃避般阖上双目:“等之渊回来再说吧。”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楠尔心烦意乱,快步离开这里,把自己关在书房。
情绪一旦低落,其他不好的事情就容易盘旋脑海。
楠尔焦躁得来回踱步,本来被心上人无声拒绝就很难过了,回蓬莱过年的事让他更是心塞。
郁闷不已的他联系胡瑶瑶,开门见山:“芝芝好像喜欢之渊。”
胡瑶瑶似乎正在喝水,听到这话一口“噗——”出来。
楠尔委屈地说出自己的观察结果:“只有在聊之渊的时候她才会多说几句话,而且字字句句都是崇敬与夸赞。”
“你……他……你们……”胡瑶瑶仿佛被这一爆炸消息惊到张口结舌,“你们俩简直……”
“我让她不要总是提之渊了,她根本不愿意,还说之渊是不一样的。”楠尔悲伤更甚,找到树洞就开始宣泄,“我刚刚还问她选我还是选之渊,她说等之渊回来再聊。”
胡瑶瑶心情复杂地沉默了。
楠尔还在絮絮叨叨地列举元芝芝对之渊的关注程度和元芝芝对自己的态度的对比。
“我不联系她,她也不会主动联系我,虽然我给她发消息她从来没回过,不回就算了,她还去告诉之渊,她只有面对之渊的时候是主动的……”
“你们俩简直……简直……”胡瑶瑶找回声音,艰难地想出了一句具有攻击性却又不失礼貌的评价,“你们俩这么会谈,不去当月老真是可惜了。”
“?”楠尔困惑,“我们还没谈啊?”
胡瑶瑶:“……”
各种消极情绪在内心翻涌,楠尔忽然泄力,丧丧地靠在书架上:“胡导,我不想追她了,你教我怎么才能走出来吧。”
这涉及到了胡瑶瑶的知识盲区:“我也不会啊,我又没因为一个男人伤心过。要不你先找点别的事分散一下心绪?”
楠尔:“……噢。”
“你有没有见到过之渊跟谁通讯或者收到什么信件?”胡瑶瑶暗暗龇牙,她倒是想看看之渊那头的是谁,出的什么主意!
楠尔颓然:“没有。”
“你这几天注意一下。”胡瑶瑶叮嘱完,又说,“等之渊回来,你先在房间里不要理他,等他问了三次后,再盯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现在有点生你的气,因为芝芝总是提你’。”
“为什么要这样做?”楠尔,“之渊不一定知道芝芝喜欢他。”
胡瑶瑶:“你不点他的话,元芝芝意识不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她根本就不喜欢之渊。”
听到语气如此笃定的最后一句,楠尔耳尖微动,犹疑道:“……那我试试。”
胡瑶瑶:“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