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楠尔没有给元芝芝发[早安],也没有提着早点去尘往居打卡。
他包在被子里,紧张而期待地猜想元芝芝会在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小心”落下了一支簪子。
但午时过后,没有等到元芝芝,却等来了之渊的问候。
“你今日怎么不来?”
楠尔有些失望地敷衍:“有点事。”
之渊:“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楠尔:“小事而已,我能解决。”
他搪塞几句就切了联系,颓颓地翻了个面。
之渊没有说簪子的事,就说明元芝芝没有发现。
可那么明显的地方,只要走到书案边就能看见了。
难道是发现了但不说?
楠尔一直等到晚上,他摸出玄灵镜联系胡瑶瑶:“胡导,芝芝根本不找我?”
胡瑶瑶:“之渊也没找你吗?”
“他倒是问了一句。”
“这样吧,等之渊再联系你的时候,你就随便含糊应付一句,然后扔个听起来就很对付的借口切断联系。”
“好。”
……
牢记胡导教诲,楠尔千等万等,次日无事发生。
连之渊也没有找他。
他郁闷到第三天,相思缕来了动静:
“事情解决了吗?”
楠尔说出准备好的话:“还没。我还有事先挂了。”
翌日未时,之渊又来问:“需要帮忙吗?”
楠尔:“不用。我先洗澡,挂了。”
他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恹恹无神地枕在书案上。
一丝丝愧疚漫上心头,这几天只有之渊关心他,还被他打发掉了。
手里抓着毛笔对着符纸戳来戳去:芝芝什么时候能来找他呢?
又过去一夜,楠尔干脆在峰里转转,免得自己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漫无目的地穿梭在高大的树丛中,嘎吱嘎吱地在地踩在落满黄叶的泥地上。
走走停停,时不时停驻身形,抱着手臂侧肩靠树,无聊地用脚戳戳路面的石子或者碾碾枯叶。
他绕了大半个峰头,在傍晚时分,走到了决明子的洞府,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但想到她在闭关,又移步离开。
走了一小段后,之渊来讯:“事情很棘手吗?”
楠尔忍着内疚回:“还行,我吃饭先挂了。”
玄灵镜暗下,世界安静下来。
他抬头望了望天,周遭耸立的高大林木枝杈紧密交错,高悬的冷月被切割成细细碎碎的小块。
他静静盯到出神,后果就是重心不稳直直往后栽倒。
扑簌簌的嘎吱声响贴着耳边。
他落在厚厚一层堆积的枯叶上。
楠尔也不想起来,保持着躺姿望着月亮。
乌云蔽月,良久良久。
“胡导,我想找她。”
他掏出玄灵镜联系胡瑶瑶,“她不需要主动,我主动就可以了。”
“他要学会主动。”胡瑶瑶苦口婆心,“再等等,他肯定会来找你的。”
楠尔蔫头蔫脑:“好吧。”
幽静深暗的森林里,寒风被浓密的树木挡住,余下蜿蜒向里,细细轻拂。
很适合放松身心的环境,他打算躺在这里过夜。
可一刻钟后窸窸窣窣的爬行类动物发出的动静却把他吓得爬起来撒丫子就往回跑。
又是一天晚上。
楠尔坐在书案前双手捏着古籍,眉心紧锁,仿佛遇到世纪大难题。
已经亥时了,之渊没有找他。
难道是他这几天的敷衍伤到了好朋友的心?
越想越害怕,该不会心上人还没钓到,好朋友就脱钩了吧?
忧思重重,楠尔一个字都卷不进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眉头愈皱愈紧。
心底不断动摇着:胡导只说不理芝芝,没说不理之渊啊。
今天的一句话还没敷衍呢。
……
而尘往居,亦是同样场景。
之渊双手捏着信笺,眉目沉沉。
室内一片胶着的死气。
张牙舞爪的字迹:[行,不想牺牲色相是吧,看在你送的礼的份上,我妥协。既然你妹妹不喜欢他,就让你妹妹明确拒绝他,让你妹妹再也不见他!]
沉稳遒劲的字迹:[他会伤心。]
张牙舞爪的字迹:[伤心的时候温柔关怀趁虚而入啊!]
沉稳遒劲的字迹:[学生朽木,余妹可避之不见。望大师更请别计。]
癫狂无比的字迹:[呵呵,那你们俩都别见他了!]
一旁随意摆放的信函上的落款日期写着:仲冬廿三。
浅云信笺上已经被墨痕占得满满当当。
之渊凝思久久,盏上玉烛已快燃尽,火焰噼啪跳动一下,落在墙上的影子轻轻晃动。
[我想见他。]
……
楠尔找胡瑶瑶扯了一个通宵,才勉勉强强硬着心不去想联系之渊的事。
可接下来两天都没任何讯号,明日就要十二月了。
脆弱不堪的神经已经崩到极致,整天都在担心他们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靠着胡瑶瑶和123的轮番话疗才堪堪不至于断弦。
楠尔麻木地瘫在庭院秋千上,今晚气温骤降,厉风裹挟着冷冽的寒意穿庭而来。
他紧了紧身上的被子,123在脑子里大发慈悲地给他讲同事的瓜。
【C盘给我笑瘦了,隔壁那个甜宠系统错绑了个鲁智深,天天想方设法求着他去当男主的小娇妻。】
【我们都劝它看开点,把《小白花上恋综后爆红了》改成《鲁智……》……】
楠尔突然坐起:“智?芝芝?还是之渊?”
【……】123冷冷,【智障。】
楠尔又蔫吧回去。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可能真的被风冻成智障了。
拱着手把被子往上移了移,闷住脑袋。
在黑暗中决定要辜负一下胡导的坚持。
他明天就要去尘往居。
柔软的锦被贴着面庞,呼吸被微微堵住。
他脑子里盘算着明天该带点什么过去。
被子忽然被拨开小半,清冷月辉洒入眼中,寒风卷起石阶一片枯瓣,斜流而上,飘过眼前雪衣琼影。
之渊垂眸而立,又将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楠尔的整张脸。
一指戳在他酒窝的位置。
“事情还没解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