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亭羡没听懂:“嗯?”
玉君说:“一座金山,一座银山。”
商亭羡:“……造谣!”
玉君笑了笑:“那你刚才的话可当真?我需要什么,你就给我置办什么?”
“说出来的话,不作假,哪怕我没有金山银山。”
“我倒也不缺什么,只缺一面屏风。”
“屋里的屏风?”
“嗯。”
“需要什么样式的?”
“什么样式都行,只要能遮光。”现在天亮得越来早,她屋里的窗户朝东,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拉着纱帐也遮不住。
三奶奶大抵也没想过,她对光线这么敏感。
商亭羡应下:“还有吗?”
玉君忍不住又笑道:“你这么晚过来,就是问我这些?”
额!
商亭羡这才反应过来,他真是没话找话。
有些扯远了。
但关心也是真的。
他勾了勾唇道:“此次科考泄题一事,你听说了没有?”
说到正事,玉君敛笑道:“从淮去拜见了王大人,回来时与我说了这事。”
“嗯,现在圣上施压,要宁王尽快解决。”
“所以?”
“今天京兆府那边已经有了消息,说是泄题的人,已经找到了。”
玉君沉了沉眸:“乔岐山?”
商亭羡讶异:“你知道?”
“预料之中的事,宁王应该早就想除掉他了,正好借着此事,顺水推舟了而已。”
“他是乔老太爷的儿子,这把手,你伸不伸?”
“就算我不伸,你也会伸,你这样问我,是多此一举。”
“乔老太爷就这一个儿子,我自然要保他。”说到这,商亭羡又有自己的顾虑,“但我若伸手,势必与宁王碰头。”
他在整个皇室的眼里,是个将死之人,双手不沾朝政,终日在家中养病,除了身份敏感,他对宁王和太子是不具备任何危险的。
但要是想救乔岐山……
势必要冒头。
风险……很大。
玉君说:“不见得。”
商亭羡看着她的眼神,读懂了什么:“你有安排?”
玉君红唇微启:“今日,宁王府送来了拜帖。”
商亭羡并不知道这茬。
玉君将她在街上救了小世子的事,告诉了他,又道:“太子和宁王正是斗得最凶的时候,此次礼部考题泄露,定是太子扳倒宁王的机会,但宁王又怎么可能让太子轻易得逞?势必会利用方大人办的朗州县令案,反过来将太子一军,而乔大人,只是当中的牺牲品……要救,也简单!”
商亭羡如此聪明的人,自然听明白了:“宁王妃见你,是要你给她儿子治病,那么,也势必要亲近与你。”
“你猜到了?”
“夏日宴!”商亭羡的眸中骤然闪过一道光。
“没错,宁王妃一定会邀我去夏日宴,而我要是猜的没错,宁王也会邀方大人去,到时太子和朝中一干大臣都会在场……商公子,那是一场鸿门宴!若你我能利用好那场鸿门宴,太子会折损吏部,宁王会折损礼部,乔大人也会安然无恙!”
此番话,让商亭羡的内心激起了巨浪。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那双通亮乖觉的眼睛里此刻露着锋芒,已然胜券在握。
玉君迎上他的眼神:“你被吓到了?”
“不!”商亭羡说,“我只是没想到,你这盘棋,布得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可你也猜到了。”
“猜到,和从你口里听到,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是一种直面的震撼!
玉君笑了笑:“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商亭羡点头,他深知,这条党争之路,会走得很艰难!
一切,也都才刚刚开始。
这会,雨越下越大,玉君又说了句什么……
她的声音本来就轻,商亭羡有些听不大清了。
他颦了颦眉:“你说什么?”
玉君正要重复刚才的话……下一秒,商亭羡就已经迈步朝她走来,并放下了手里的伞。
整个人,落在了玉君的伞下。
他太高了!
玉君不得不将伞抬高,然后一脸吃惊的仰头看他。
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过来。
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就这样避在一把伞下面。
商亭羡那张脸,也从他伞下的阴影处显露了出来……嗯!还是那么的好看。
玉君喜欢他的颜!
喜欢他的骨相!
虽然面有病态,显得柔弱,但眼睛里却带着一种野性,一触即发。
玉君几乎要忍不住去摸他的脸了。
这男人,简直美得一塌糊涂!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此刻和商亭羡的距离……下意识要往后退,商亭羡却抓住了她的手臂:“雨太大,我听不见,你刚刚……说什么?”
额……
玉君眨了眨眼,说:“我说……你不觉得很怪异吗?”
“哪里?”
“你这种行为。”
“嗯?”
“准确来说,是我们这种行为。”
“嗯?”
“你晚上不走正门,我们又避开人在这里见面,你不觉得我们像……像在私会吗?”玉君身子缓缓往后仰。
噗!
商亭羡笑了。
笑得好看极了!
玉君迷了眼……她见过陆舟行的笑,那笑容温暖安逸,可却不及眼前这个男人七分美。
她好想扒开他的皮,看看他的骨啊!
那一定比他的皮肉还要美。
商亭羡说:“在京城,我身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难道你要我从正门进来,光天化日之下,和你密谋怎么算计太子和宁王吗?而且,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你能治好我的病,就算治好了,我也得继续装下去,所以我们见面……只能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当然,你说是私会……也算吧。”
“什么叫算?不算!” 玉君用手推他。
他却像块石头,推也推不动,然后很严肃的问道:“玉君,你发现没有?”
“嗯?”
“自从你坦白身份后,我们之间,好像拘谨了很多。”
呃……
玉君当然发现了!
没有和商亭羡坦白身份前,她只是林家老太爷的续弦,年纪轻,样貌好,说话可以不顾忌,甚至还可以在言语上戏弄他几句。
但现在。
她是姑苏玉君啊!
一个是比商亭羡大了几百岁的人!
再不能像之前那样,同他开玩笑,戏弄他了……所以两人之间,自然拘谨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