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沈姨娘挡在前面。(关于沈姨娘和许氏两姐妹为什么不同姓的问题解释一下,她们的父亲是入赘,所以第一个孩子是随母亲姓的,第二个孩子随父亲姓,第四章有说,但是要刷新重看才能看到。)
她绝不能让三奶奶把行儿送去官府,一旦判下来,行儿的仕途就断了。
“三奶奶,你高抬贵手,饶他这一回,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否则我这个做娘的,第一个就绕不了他,一定亲自剪了他的手,把他送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我要你儿的手做什么?那作死的畜生,要了他的命都是轻的。”
“那你就念在我孤儿寡母的份上,千万别送行儿见官。”
“什么孤儿寡母,我不是开善堂的!你就是说破了天也没用!”
“可是从淮那孩子不也没事吗?”
“怎么,非要那一剑刺在从淮身上,才叫有事?!”
“三奶奶……”
柳氏火气上头,根本不听她的说辞,“把人拉开!”
东院那几个丫鬟把沈姨娘往旁边拉。
管事房的人趁此将已经癫狂的谢行拖到了书房的院门口。
可谢行不知哪来的力气,嚷嚷着一句“天要亡我”,然后费力挣脱那几个小厮,瞄准旁边的柱子,一脑袋直直的撞了上去。
就听见“嘭”的一声。
血溅当场。
正好一道春雷,轰声四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几个管事房的小厮怔得一动不动。
“行儿!”沈姨娘推开拦住自己的丫鬟,发疯似的冒雨冲过去,抱着头破血流的谢行哭得声嘶力竭,“行儿,你怎么那么傻啊?快去喊大夫,快去!”
管事房的人反应过来,先上前查看情况,然后跑回来回复三奶奶:“行少爷晕过去了。”
柳氏见谢行撞成那样,也吓了一跳,怒火虽然消没了些,但心头仍然有火,哼声道:“就该撞死了才好。”
“那现在……还送不送官?”
“他就是残了废了,也给我捆起来送衙门里去,要死,也别死在我林家。”
“是。”
这时林从淮从书房里出来,阻止道:“慢着。”
谢行拿着剑过来杀他时,他吓得不轻,虽然没有见血,但两人当时扭打在了一块。
他是个读书人,力气肯定不抵谢行。
扭打的过程中,谢行的手被他自己的剑所伤,林从淮则被谢行推倒,撞上了书架,被上面掉下来的砚台砸中了脖子,这会已经肿了起来。
“娘,算了吧。”林从淮看了眼不远处,已经晕死过去的谢行,同母亲说,“孩儿只是伤了脖子,休息几日就好了,还是赶紧请大夫过来看看谢行要紧。”
“他要杀你,你还护他?”
“我没有护他,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王御史收了我做门生,不日就要启程去京城,眼下这个节骨眼,孩子不想多生事端,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林从淮虽然是个书呆子,但商亭羡说的没错,他说话办事谨慎,是个有主意的。
柳氏琢磨着儿子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末了,便命人去请大夫,让管事房的小厮们把谢行抬走了。
但这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毕竟是杀人的大事!
柳氏派人去通知大房,又把夫君喊了回来。
很快,三位爷主子都聚在了大厅。
柳氏控诉谢行的行径,也指责沈姨娘的不作为,把有理的没理的都说了一遍,然后就等大老爷处理了。
林文远拍桌,怒道:“他真是鬼迷了心窍,竟干出这等混账事,前事未了,又生后事,真该绞了他的手扔出去。”
前事,指的是谢行跑去衙门给方大人送鸟,挨了二十打板的事。
林三爷面色铁青,瞅了大哥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现在就派人去绞了他的手,扔出去!”
林文远面露尴尬。
谢行毕竟是夫人许氏的外甥,他说这番话,也是想着先安抚住三房的怒火。
没想到三弟不吃这套。
“老三,事情都有原委,行儿那孩子平日里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疯了要杀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等他醒了,我好好问问他,若真不是糊涂之下起的杀心,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大哥,从淮可是你的亲侄儿,要不是他命大,已经被谢行那畜生一剑杀了,你是兄长,我说不得重话,但你好歹也要为从淮想一想,而不是在这里和稀泥。”
“你!”林文远噎声。
“你若顾念大嫂那边,不好处理这事,那就由我这个当爹的来处理,我一定要为我儿讨个公道。”林三爷抑制不住怒火,起身便要去找谢行。
索性被林二爷拉住,摁在椅子上。
“二哥,你拦我做什么?”
“你先别冲动。”
“那小畜生都要杀从淮了,你竟叫我别冲动?”
“大哥也没说不管,但事情总得妥善处理,毕竟是家事,扬出去叫人笑话。”
“笑就笑,我管不了这么多。”
“你先坐下!”林二爷强行摁住他,转头和林文远说,“大哥,老三也是心急,说的话你也别心里去,咱们都是亲兄弟!虽然此事关系不到我,但也说句公道话,谢行那孩子好胜心强,戾气又重,整天游手好闲,就想着一步登天,你这个做姨父的,也确实太纵容了。”
林文远无力反驳。
他忙于钻研医术,又要打理仁京堂,家里的人都交给了夫人许氏,就连管教孩子这种事,他也很少插手。
至于谢行,不是自己的亲儿子,管教上自然不好太严厉。
有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一会林从淮来了,还是那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话。
林三爷虽然愤怒,但也把儿子说的话听了进去,若大办谢行,送他见官,王御史那边知道了,见他林家多事复杂,不肯再收从淮为门生,那就麻烦了。
“爹,反正我也快要进京了,以后,说不定和谢行再难见面。”林从淮是这样说的。
他若高中,从此和谢行便是天上地下,再无比较。
大致也不会再见面。
换句话来说,他惹不起,却躲得起。
林三爷让林从淮先回去,待冷静下来后,问林文远:“大哥,你说吧,怎么办?”
言外之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林文远叹了声气:“这样,等行儿醒了,再说,但是你放心,我绝不会偏袒行儿。”
“好,有你这句话,就成。”
林三爷一甩袖,带着夫人柳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