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和周忆良说他是梦到李香找他帮忙买下那条裙子送回老家给她女儿,和他之前撒的谎完全能对上,周忆良是怎么判断出他在说谎的?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周忆良轻嗤一声,摸出一支烟叼进嘴里,点燃之后深吸一口才道:“我妈说是她拉着你出去逛街的,什么时间走、去哪里逛都由她决定,所以去那家店买下那条裙子根本不在你的原计划里,对吧?李香的委托是真,但梦中相托是假,你是偶然得知李香的事决定要帮她的,对吧?事情的关键是...你是怎么知道李香的事儿的!”
不愧是整个临江市最有前途的刑警,这洞察力真的没谁了。
他自以为完美无缺的谎言在周忆良听来漏洞百出,谎话是真的编不下去了。
在他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的时候,周忆良起身在一堆购物袋里翻找出那件连衣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着脸威胁道:“如果我把它毁了会怎么样?”
梁知舟也沉下脸来。
“周忆良,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周忆良微眯了一下眼,轻嗤一声:“好,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过分。”
别啊!
梁知舟噌的一下窜起来抓住周忆良的手腕,急急道:“周忆良,说话就说话,你动什么手啊!坐下坐下,我好好跟你说还不行吗?!”
他一软,周忆良当然也硬不起来。
俩人重又坐下,只是周忆良不肯将裙子放下,他这颗心就老悬着放不下来。
既然要说实话,那肯定要从头开始说...
他的出生,他的成长,他的经历...
以为要说很久,其实十几分钟就讲完了。
末了他看向周忆良:“良哥,我交代的够彻底了吧,你一定得信我。”
“彻底?就这些?”
啊?这些还不够?
周忆良看着他,挑了下眉,戏谑道:“说这么多,感情经历只字不提,几个意思?”
梁知舟:...
“我没感情经历!”梁知舟无奈道:“再说了,就算有跟咱们聊的重点也没关系啊!”
“谁说没关系,关系大了!”周忆良终于将裙子放下,整个人放松下来,半拉身子直接靠在梁知舟身上,用吊儿郎当的语调说道:“你别害怕,以后我保护你。你可以怀疑全世界,只要相信你良哥就行。”
你别害怕...
这四个字一下子撞击到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十几年前,师父出现在福利院,蹲在他身前拉着他的手慈爱的说:“孩子,你别害怕,以后你就有家了。”
十几年后,师父西去,他身边依然有叫他不要害怕的人,真好...
“既然你信我,那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这能力还挺有用的。”梁知舟倍儿真诚的说道。
“你觉不觉得李香的经历有点儿熟悉啊?她不乐意提的那几年...回头你再问问她。”梁知舟轻声道。
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如果李香真的是拐卖人口的受害人,那这个犯罪团伙存在的时间可够长的啊。
存在的时间越长,留下的痕迹就会越多,但同时这个组织内部结构也就会越复杂越坚固,周忆良想调查清楚可没那么容易。
他们说话李香一直在听,突然被点名李香干脆从吊牌上钻出来,对梁知舟道:“梁小哥,这公鸭嗓小哥可靠不?他真是警察啊?”
“可靠,他真的是警察 !”梁知舟憋着笑回答道。
公鸭嗓小哥,这形容可真有意思。
纯正大烟嗓周忆良惊诧的眼珠子在屋子里转悠一圈,最后又落到梁知舟身上:“你在跟她说话?她说什么了?”
“你先闭嘴,等我们聊完再说!”梁知舟嫌弃的说道。
周忆良:...
行,他闭嘴。
李香不愿意提的那几年分成两个阶段,前几年和几个同龄的小姑娘关在一起学习怎么伺候人,最后一年她就在伺候人,伺候一个叫“东爷”的男人。
东爷地位很高,所有人都听他的,所有的女孩儿随他挑选。
东爷并不懂怜香惜玉,对所有女孩儿都很粗蛮,李香的那一年过的十分痛苦,有两次差点儿被东爷折磨死。
问清东爷的年纪和大致样貌特征后,梁知舟就把李香提供的线索告诉周忆良。
“之前我们接触过的案子里并没有东爷,这兴许是个突破口!”周忆良抽出一支烟叼进嘴里,含糊道:“她不是说被关的地方就在临江附近么,回头我让队里的人根据地形地势和气候特征划定一个可能的范围,说不定能找到这个地方。”
梁知舟正要应和,李香突然开口道:“梁小哥,东爷也抽烟,不过抽的是挺老粗那种烟,我没见过别人抽,你跟警察同志说说看有没有帮助。”
转告周忆良,周忆良叼着烟笑起来:“抽雪茄的确实不多,十几年前就在抽的更少,从购买渠道入手说不定会有收获。”
真的有帮助,李香挺高兴,钻回吊牌时都是笑着的。
悲苦又善良的女人,梁知舟又动了恻隐之心。
“良哥,明天你先帮我查一查李香女儿现在的情况呗,看看她那边有什么需要,我也能提前做个准备。”
周忆良侧头瞟他一眼,笑道:“没问题,大好人。”
大好人逛了一天累够呛,想上床睡觉。
周忆良帮他收拾逛街的战利品。
手上挺麻利,嘴也没闲着。
“这上衣好看,你穿给我看看呗?”
“哇,丝袜...我没摸过穿丝袜的大腿,你穿上让我摸一吧呗!”
“哦吼,这内裤还带蕾丝边,穿身上不扎的慌吗?”
“哈,你看这背心儿,前边还带垫儿,你穿上得老性感了!”
...
梁知舟被他烦的不行。
终于收拾完能躺下了,周忆良又贱嗖嗖的往床上挤,非要跟他一起睡。
“你有病吧周忆良,这床这么小怎么睡得开咱俩,你给我下去!”
一脚下去,周忆良就真的下去了。
周忆良坐在地上,可怜巴巴道:“你良哥在外边忙一天累够呛,你就心疼心疼我呗。这床也没那么小,咱俩挤一挤能挤开。”
骗子,大骗子!
就凭周忆良这咪哒十分钟精神一整天的体质,别说忙一天,忙两天三天也未必能累到他。
“不行,你睡地上!”
周忆良下巴搁到床上,像一条忠厚的大型犬,低低的轻轻的说道:“你能把我从床上踹下来,但不能把我从你的安全区踢出去。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最了解彼此,别想着躲了,以后有事都一起面对吧,行吗?”
梁知舟:...
当一个平时又贱又贫的人突然正经起来,用真挚的目光看着你,用温柔又低沉的声音对你说话,你受得了吗?
反正,梁知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