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舟听周忆良口述半小时自己的特别之处。
确实挺特别的。
刚学走路从楼梯上滚下来屁事没有;小学清明节祭拜烈士被一匹惊了的马踢到脑袋就晕了两分钟爬起来跟没事儿人一样;中学偷骑摩托车从距水面十几米高的大桥上冲下去内脏骨头一点事没有只受了皮外伤;读警校时去国外滑雪遭遇雪崩九人被埋他是唯一幸存者,在医院观察一天就完全恢复...
工作后他的经历更匪夷所思。
从三楼跳下那都是小意思,他还钢筋穿过胸,子弹打过腿,刀子剌过小腹,汽车压过手臂...随便挑出一件来不死也半残,他竟然能全须全尾的活到今天真是不容易。
“我爸说我是老天爷亲儿子,他只是养父,要不怎么老走狗屎运呢。当初我选择读警校,我们家全都双手赞成,就我这么抗造的体格子不当警察那不是浪费了么。”周忆良还挺得意的说道。
还在惊叹于周忆良这些不同寻常的经历,这哥们儿话题一转,道明说这么多的真实意图:“你倒霉我走运,咱俩这不是天造地设天塌地陷天打雷劈天天向上的一对么。人生苦短,我工作也挺忙的,正好这会没事儿,咱俩就这么定了呗。”
梁知舟:...
“如果我是个女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能告你好几次性骚扰了你知道吧!”梁知舟沉着脸,特严肃的说道:“我觉得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咱俩没戏,良哥你还是找别人吧。”
虽然嘴贫了一点,但周忆良这人还不错。
如果不是第一次见面就表现的过于轻浮,后面慢慢发展,说不定他们真能发展出点儿故事来。
可惜,第一印象不行,他真的很难对周忆良产生想法。
“你是二十五,不是五十二,不至于这么...”想了好一会儿,周忆良才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保守!大家都是男人,看对眼打一炮,没看对眼想办法看对眼打一炮,又不会怀孕,就这么简单。”
梁知舟:...
“所以,你又是打赏又是送废品的,就是想跟我打一炮?”
“我技术很好,跟我上过床的就没不想有下一次的。”
他倒是挺自信。
直白的聊这种话题梁知舟还是很不自在,轻咳一声缓解尴尬,“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很保守的人,所以没办法接受你这种对感情随便的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收我的废品,你破你的大案,咱俩井水...”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你不喜欢轻浮那我给你来点儿文艺的,我对你一见钟情,给个面子,多少考虑两天。”周忆良打断他,目光与他交汇,倍儿真诚的说道。
在梁知舟的认知里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不管考虑多久他都不会跟一个见色起意的人在一起。
但是...此时此刻,周忆良的目光太真挚太赤诚,狠话实在说不出口。
“行吧,我考虑两天,两天后给你答复。咱们先说好,不管给你什么答案你都不能再纠缠,更不能再说奇奇怪怪的话。”
周忆良爽快的比划一个“ok”,这事暂时就这么揭了过去。
从医院出来他又折返别墅区,连跑两趟将剩下的废品全都拉走,忙完已经晚上快十点。
不用再去周忆良那里,避免不必要的接触,两天后给出答复,周忆良就不会再纠缠他。
真是可惜,如果周忆良没有那些心思他们像朋友那样相处,关键时刻还能让周忆良帮醉梦续命呢。
可惜也没用,成年人总得有取舍。
第二天设备送到,调试好已经下午两点多。
本想在天黑前去直播一会儿,结果还没出门就碰上来卖废品的。
老熟人,八十多岁有车有房有退休金儿孙孝顺万事不愁的老孙头。
这老头儿跟师父关系倍儿好,以前每回来都会带着酒跟师父喝两盅,师父住院没钱也是跟老孙头借的,他现在就是梁知舟最大的债主子。
“孙爷爷,今儿收获不少啊,去哪陶腾来这么多易拉罐?”梁知舟一边帮忙卸车一边闲话道。
孙老头拎着他的布兜子站一边,嘿嘿笑着道:“我小儿子盘了个饭店,饮料瓶子易拉罐纸壳子啥的可多了。”
说着,他还从布兜子里掏出两小瓶白酒,朝梁知舟扬了扬:“你师父走后我连个酒搭子都找不着,一会儿你陪我喝两口吧。”
债主子提要求那必须得答应啊。
卸了车算完账,梁知舟就学着师父在时的样子,在房前支了个小桌,和孙老头坐在小马扎上一粒花生一口酒,别提多自在。
自在的结果就是俩人都没收住喝高了。
梁知舟晕晕乎乎给老孙头的儿子打电话,一直等人开皮卡过来将人和车都拉走他才摇摇晃晃回房间去睡觉。
睡的迷迷糊糊间,他觉得周遭越来越炙热,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好像有人将他投入一个大火炉里,用高温炙烤他一般。
这个噩梦怎么这么真实?他好像真的快死了。
“傻子,这不是做梦,是真的,快醒醒!”
是周忆良的声音。
那肯定是在做梦。
“嗷呜!”
好痛!
好似有人在他大腿内侧最敏感的位置狠狠掐了一把,疼的他痛呼出声。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从噩梦中挣扎着醒过来。
房内浓烟弥漫火光冲天,他已然被炽烈的火焰包围,再迟片刻不是被活活闷死就是被烧死。
无暇多想,慌忙抄起挂在床头的挎包,师父留给他的宝贝都在里边。连鞋都来不及穿又冲到桌边抱起醉梦和刚买来的直播器材,猫着腰往外跑。
不幸中的万幸,火是从窗户的位置开始着的,还没烧到门那里。
顺利推开门,又被外边的火势吓到。
整个废品回收站都被火舌吞噬,他左躲右闪,凭借对这里的熟悉才跌跌撞撞逃出去。
跑时不觉得,乍然脱险,才觉脚下生疼,一路不知道踩了多少尖锐的东西,一双脚血肉模糊简直没法看。
他忍着疼拨打救火电话,等待救援时,周忆良的微信语音打了过来。
这都后半夜了,他打电话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