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嵇安推开了包厢的门。
这里边意外的没有晃眼的灯光和刺耳闹心的音乐,只有一地狼藉的酒瓶子和两个喝得乱糟糟的人。
当看到顾言屿时,嵇安忽然情怯了,他本能的想靠近,却又止步不前的停在那。
已经这么久了,他到底还是害怕了,怕他俩之间会滋生出变故与间隙。
他一时停在那,就这么看着。
浑然不觉的顾言屿正埋着头,盘着一条腿窝在软垫沙发里,他一手拿着酒,一手搭着李瑛的肩膀,冲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什么。
而李瑛那眼都睁不开了,昏昏欲睡的仰着脑袋,也听不清他在絮叨些什么?
说完话的顾言屿见他没搭理自己,不满皱了皱眉,一巴掌就呼下去,晃着他的肩膀嚷道:“你说句话啊倒是!”
“啊?啊。哦。”
李瑛这才睁了眼,结果冷不丁的瞧见有个高挑颀长的身影握着门把站在门旁,他先是吓得一激灵,然后眯眯眼仔细认出人后,松了口气的大笑起来,拍拍顾言屿的背。
李瑛给他指道:“言!你看、嵇安,你老婆!来了!”
这两人醉归醉,还是能聊到一块去,顾言屿本就脑子疼得难受,他想也不想的呵斥着李瑛:“乱讲!”
“顾言屿。”
顾言屿一脸醉醺醺的,听到嵇安喊自己的名字时先是一愣,接着怔怔的转过头去,茫然盯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捂着嘴扑哧地笑了起来。
他辨不出真假,可他开心啊,他怎么能不开心?!
顾言屿诧异的扭回头,一双眼睛笑成月牙,冲李瑛大大咧咧道:“看,嵇安!”
李瑛跟着他傻乎乎的笑,嘿嘿的说道:“开、开心了吧!嘿嘿嘿!”
然后两人又笑得七扭八歪的,嵇安看得眼角一抽,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过去一把还在喝的顾言屿拉了起来。
顾言屿不满的啧道:“干嘛?还喝着呢。”
嵇安单手环着他的腰一收,醉酒脱力的人一整个就靠到他怀里去了。
顾言屿挨到他肩上的那一瞬,睁着的眼怔了片刻。
接着他鼻子啜了啜,突然就安静的低头往他怀里埋,无餍的汲取着久违的、某个人的体温。
而嵇安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自己的人过来把李瑛接走照看一下。
“李总,我现在带顾言屿回去,会有人很快过来接你的。”
李瑛打了个酒嗝,应声道:“啊,好!”
说完这句话,嵇安就微微俯腰操起顾言屿的腿弯,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整套动作简直行云流水,看上去流畅又轻巧。
都把李瑛给看呆了,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不对劲在哪儿。
嵇安走前,还摁了服务铃留下话和小费,让来个服务生照看一下李瑛,等人来接他走。
——
一路上,直到回到公寓,会在会所里和李瑛发酒疯说胡话的顾言屿,都不吵不闹的。
他仅有的意识是知道自己喝醉了,好像出现幻觉看到了嵇安,那他根本舍不得吵了,只想好好拥有这一片刻。
“松手,顾言屿!”
嵇安要他把放到沙发上,顾言屿却环着他肩不肯放,甚至还收了劲,他烦躁的想,就算是假的,那他也要赖着嵇安赖个够!
嵇安忍了忍,到底还是没了脾气,他轻手扶着顾言屿的后背,小心的和他一起躺到了沙发里。
怀里的人带着点酒气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扫过自己的脖颈处,是真真切切的顾言屿,就在自己怀里!
嵇安闭上了有些酸涩的眼睛,拥紧着顾言屿,生气质问着顾言屿:“为什么喝得烂醉,我不在,你不能照顾好自己吗?”
顾言屿听到他的声音,睁着眼想瞧瞧人,却发现被人抱得动弹不得,他就挣扎着动了一下。
嵇安怕他难受,就松了点力度,撑起身子看着他,看他的眼神缠绵而怨憎,他问道:“顾言屿,已经这么久,你就这么能忍吗?!”
顾言屿有些发懵的看着他,看到嵇安的眼底逐渐变得落寞失望,他从喉咙里艰难的发出低哑的话音:“还是你真的不想要我了?”
整整快半年了,如果不是今天的这通电话,他是不是还要继续等?
顾言屿的心被他短短的一句话揪成一团,沉闷得他呼吸骤然变得困难了。
嵇安离他那么近,那么近,近得他忍不住伸手去碰着他的眉眼。
顾言屿仔细的眷恋的看着他,最后捧过他的脸侧,轻声的叫了他一声:“嵇安。”
嵇安心里一颤。
而顾言屿的视线开始落在他的唇上,缓慢的游移了很久,克制不住的尝试着吻了上去,吻得很轻很轻。
嵇安也闭了眼,随后眼睫泅湿。
他吻着意识混乱的顾言屿,两人吻着时若即若离,就怕惊扰了梦中人,醒后成了一场空。
可最后两人的心跳和呼吸还是彻底的乱了,珍而重之的亲吻成了掠夺与泄愤,顾言屿较着劲着接受,最后被逼得只剩下断断续续的闷哼残喘。
他觉得痛快,可心里也席卷着巨大的痛苦。甚至在交颈缠绵时,顾言屿觉得自己哭了。
嵇安……好像也哭了……
顾言屿意识越来越沉,他不想,不想断片,不想和嵇安就这么结束了。
嵇安攥着他的手腕掌控性极强的压在边上,可怀里的人还是醉了过去。
他一怔,随后也只是静静的抱着人好久好久,才起了身。
他把人抱出了浴室,重新拿出了顾言屿的睡衣,以及每一两个月就置换的个人洗漱用品。
嵇安还像以前一样,把他照顾得很好,无微不至。
之后,他抱着醉得彻底的顾言屿出了浴室,把他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床榻上,拉好被单。
做好这一切,嵇安就站床头边上看着他,顾言屿睡得很沉,呼吸匀称,他微侧着脸,温熙的暖灯落在他那大半张脸,长眼睫与高挺秀气的鼻梁在另一边脸侧上落下清晰的阴影。
很好看,但看着比以前,消瘦了不少。
嵇安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俯身去亲了亲他眼睑上的小红痣,再看了他两眼后。
他离开了卧室,去了隔壁的客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