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奇怪的想法。
李承阳很是吃惊。
先前在梦中的那个感觉再度缓缓浮现,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却开始慢慢变得不真实起来。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他内心深处不停的问着自己,但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呼吸越皱越急促,眼神越来越涣散,安素素和十三也终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十三紧张的站到了他的身侧,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她已经习惯在这个占据了自己全部世界的男人指令下行事。
当李承阳陷入迷茫,她会比李承阳更加无措。
安素素明显要镇定一些:“是不是这几幅图让陛下想起了什么?”
她还记得李承阳说过他在从仙界来到这里的时候,因为不小心撞到了头,所以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李承阳略显呆滞的看了安素素一眼:“素素姐,我到底是谁?又到底要做什么?”
很奇怪的问题。
也很突兀。
安素素果然楞了一下,她知道李承阳想要的绝对不会是大夏天子又或我的男人之类的答案。
他问的是其他身份,更为深层的身份。
那会是什么呢?
自己口口声声所说的天选圣君?
还是他引以为傲的暴君?
都不是!
他在怀疑,怀疑他的身世,怀疑他的来历,怀疑他从仙界来到这里的目的!
他说过,他来到这里的时候。
忘记了很多事!
难道是那几幅通过天枢和玉衡展现在天地之间的巨画提醒了他?
可那几幅画中的情景,分明便是灭世之相啊!
安素素没来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再次看向李承阳的时候,眼中多出了几分恐惧,但更多的却开始乞求:“陛下,你生于斯,长于斯,这里也是你的家啊!”
她的这个回答也很奇怪。
似乎跟李承阳的问题没有任何关系。
但李承阳也听懂了!
不但听懂了,而且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将他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全都驱散了出去。
什么是家?
生我养我者为家,爱我护我者为家!
不管是因为什么来到了这个世界,如今的大夏才是我李承阳的家。
这里是我李承阳的家,那便由不得任何人来破坏它。
如何让这个家变得更好,同样也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手画脚。
史前文明也好,平行世界也罢,不管那个所谓“以前的我”是否真实存在,也不管“他”是不是带着目的而来,又与现在的李承阳何干?
别跟我扯什么宿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
更不可能由你!
也别跟我扯什么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
不!
责任还是有的。
我现在已经是大夏臣民敬仰崇拜的当朝天子,是奸邪鼠辈畏之如虎的东方暴君,更是那么多人在真心相待的挚爱亲朋。
所以我的责任就是当好他们的皇帝、夫君、手足和亲人!
既如此……
【值此存亡之际,吾辈已尽最大之努力,只求挽救于万一,不管留下来的最终会是谁,万望留存火种,延续文明,辛苦了!】
辛苦你妹夫!
你有问过老子愿不愿意么?
延续文明?
关老子屁事!
反正老子从来也没有过促进人类发展,改变社会结构,提升文明水平之类所谓崇高的理想。
世界的发展自有规律,用不着也不应该由自己去强行改变。
我想要的只是快快活活而又不失精彩的过完这一生。
我想要的只是那些在乎我和我所在乎的人都能陪着我过完那样的一生。
我想要的只是大夏强盛,万民安康,每个生于这片土地、长于这片土地、忠于这片土地的人永世都不会受外族欺侮。
我想要的,只是问心无愧!
仅此而已!
李承阳突然咧嘴一笑:“说得对,这里是我的家……家,就该是自己想要的模样!”
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缓缓站起,一左一右将安素素和十三揽入怀中:“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这一世要随心而活,却不知为何到了此时还会动摇……但是今后不会了。”
“永远都不会了。”
“从现在开始,没有什么真武大帝,没有什么仙界下凡,也没有什么天选圣君。”
“我就是我,我就是天!”
狂妄!
简直太狂妄了!
但十三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陛下……
不,是承阳哥哥,他始终还是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安素素也笑了,笑得很是安心:“陛下威武……却不知陛下想要的家,是个什么模样?”
……
……
“极乐世界啊?”
“极乐世界当然是宏大的,美丽的,宽广无垠的……那里没有仇恨,也没有杀戮,更没有无休无止的灾荒和疫病!”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登往极乐的。”
“十方世界一切众生,诚心发愿求生极乐者,皆应奉持斋戒,起立塔像,饭食沙门,悬缯燃灯,散花烧香。”
“修我佛法门,积累世功德。”
“如此方可得我佛眷顾,现佛陀化身,验三生果报,引尔往登……”
话至此处,正自开坛讲法的迦南德尔突然顿住。
紧接着便皱了眉头,暴起厉喝:“尔等乃是何人,没见本国师正自开坛讲法么?”
“奉命捉拿妖言惑众之徒,之辈,无关人等,速速离去,如若不然,皆以同罪论处……你就是圆性?”
“大胆!”
面对突然包围了法坛的众多兵丁,老和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如今的佛门乃是国教,佛使迦南德尔更是陛下亲封的国师,岂容尔等……”
“呵呵,国师?”
领头的校尉忍不住嗤笑一声:“国师已经没有了!”
与此同时,长安东门。
慕容成看着城门之上高悬着的人头:“这是谁啊?都风干了!”
安定国则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此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为何所有人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你我?”
话音刚刚落下,季明杰便匆匆而来:“两位大……长安之内正在捕杀僧侣,快快带上发套随本官去见太傅,否则少不了要吃苦头!”
安定国大吃一惊:“陛下不是已经将佛门定为国教,而且还封了从佛国原道而来的佛使迦南德尔为国师么?”
慕容成更是一脸懵逼:“敢问大人,国师何在?”
季明杰便一边将两顶发套递给二人,一边指了指高悬城门的那颗人头:“喏……国师在那儿挂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