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魁
在衍都一座名为太微居的宅院中，当江潮苏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江潮一睁开眼，就看见那笙面泛桃花，眉梢带雨的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你干嘛？”
江潮揉了揉眉心，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笙笑了笑，道：“姐夫，起床吃晚饭了，天牢里条件太差，今天我让下人们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好好给你补一补。”
“我不需要补。”
“那怎么行？你要是身体虚了，那我岂不是要独守空房？你忍心嘛？”
那笙嘻嘻一笑，自从她和江潮好了之后，什么拘谨，什么羞赧早就没有了，正应验的那句，“人前女神，人后神女。”
“小浪蹄子，一天尽享美事，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江潮瞪了一眼，翻身下床。
那笙追上去，笑道：“我要是没办好，怎么会来找你呢？”
“哦？怎么样？”江潮转身，盯着那笙。
那笙嘿嘿一笑，脚下退后了一步，忽然伸出了三根玉指。
“什么意思？”江潮皱眉。
“三次。”那笙看着江潮。
“什么三次？”江潮眼角跳了跳。
“你跟我装什么糊涂啊？”那笙佯怒。
江潮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淡淡道：“一次。不许讨价还价。”
“成交！”
那笙兴奋。
“小浪蹄子，快说吧。”
江潮无奈，幽幽叹了口气，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笙点了点头，道：“那花如意前几日忽然得了一种怪病，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每天就是病殃殃的躺在床上，晋王请了很多大夫都不知道什么病，宫中的御医也去看过几次，都是药石无灵，束手无策。以我的估计，半个月内她是不可能离开晋王府了。”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江潮大喜，他想过各种怎么混进晋王府的办法，没想到现在不需要了，他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那笙好奇，迟疑道：“什么意思？”
江潮道：“你傻呀，既然那花如意生病了，我自然可以扮作大夫直接去晋王府啊。”
“你？没疯吧？”
那笙上下打量了江潮一阵，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什么问题？”江潮问。
那笙道：“连宫中御医都没办法的病，你能行？你懂医术吗你？再说了，那晋王可是认识你，一见面岂不是就穿帮了？”
“这个无妨，我可以易容。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说做了好多补身体的吗？快走，我得好好补补，今天晚上就去晋王府！”
江潮兴奋，急匆匆的立刻朝外走去。
“混蛋，便宜花如意那个小妖精了！”
那笙银牙暗咬，心里骂了一句。
……
晋王府。
对于所谓的名医，晋王赵桓已经有些麻木了。
连续几天，那些到府里给爱妾看病的名医，其实都是沽名钓誉之徒，不是废物就是蠢材，全都让他给骂跑了。
不过对于宁国公府的那郡主带着名医来给爱妾看病，晋王还是有些惊讶的。
本想拒绝，后来碍于那郡主如今如日中天的名气，这才让人带着去了内院，爱妾所在的梅苑。
两名青衣小嬛打着灯笼，带着江潮和那笙在王府中穿行。
“这位姐姐，九夫人现今情况如何？”
那笙忽然拉住了一名青衣小嬛的胳膊，两人并排而走。
“那郡主您折煞小婢了，我叫春梅。”
那青衣小嬛受宠若惊，整个衍都能让那郡主叫姐姐的，可没几个。
“春梅姐姐，九夫人如今好点了吗？”那笙再问，同时眼神暗暗示意江潮。
春梅叹了口气，摇头道：“名医来了许多，药方子也开了很多，但是九夫人的病就是不见效。”
“多谢春梅姐姐了。”
为了帮助江潮，那笙也是尽了力了。
“那郡主，前面就是九夫人住的梅苑了，小婢提醒您，这两天自称名医，给九夫人看病的大夫多如牛毛，九夫人早就烦不胜烦了，您带来的这位河名医，九夫人见不见还是两说。”
春梅沉吟半晌，忽然开口。
“多谢春梅姐姐了。”
进了梅苑前院，院中灯火通明，在苑中一座亭台之内，七八位名医正抓耳挠腮的想药方。
“春梅姐姐，这是……”
那笙迟疑，进了晋王府，江潮因为是乔装易容，所以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唉，那郡主您有所不知，这些都是准备给九夫人瞧病的名医，大部分都是沽名钓誉之辈，没有真才实学，所以九夫人懒得见他们。”
“呵呵，一但看好了九夫人的病，那可就名动天下了，只是他们如此这般闹哄哄的，不会打扰到九夫人么？晋王爷也不管？”
“唉，这些所谓的名医，好多都是京城王公贵族们推荐来的，晋王爷也不会因为一个大夫而得罪他们，所以只能让这些人来了，至于九夫人，她在内院休息，根本影响不到她。”
“原来如此。那就有劳春梅姐姐通报一声，就说那笙来看她了。”
“嗯，那郡主客气，您稍后片刻。我这就去通报九夫人。”
春梅微微施礼，随后走进了内院。
等身旁无外人之后，那笙转身望着江潮，低声道：“姐夫，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现在可以说了吧？花如意得的什么病？你怎么医治？”
“你别急，一会看着就行。”
“嘁，不说拉倒！”
片刻之后，春梅去而复返，看了看那笙和江潮之后道：“九夫人说了，请那郡主到内堂一叙，至于这位河大夫，就不见了，夫人说她累了。”
江潮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这是在下为九夫人开的药方，劳烦春梅姑娘递给九夫人，至于见不见在下，等她看过药方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江潮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递给了春梅。
“这……好吧，小婢就再去通报一声。那郡主您请。”
春梅迟疑一下，接过了江潮的信封，随后领着那笙进了内院。
前院中，那些名医们看见又来了一个了，立刻就有人朝江潮打招呼了。
有人拍了拍江潮的肩膀，“这位大夫好生面生啊，衍都的名医我大都见过，不知您是什么来头？”
江潮淡淡道：“乡下的土郎中而已。”
“唉，实不相瞒，别说你一个乡下的土郎中，就连衍都的名医都束手无策，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呵呵，既然来了，总归要试一试的，万一运气好，治好了九夫人，我岂不是名动天下了？诸位，是不是？”
江潮环视一周，面带揶揄之色。
“哈哈哈哈……乡下小郎中就是实在，脸皮够厚，我等佩服，只不过，九夫人连我们都懒得见，更别说你一个乡下来的土郎中了，我等几人已经在这等了两天了。”
“九夫人不想见你们，可没说不见我啊，名医们治不好的，说不定我一个乡下土郎中可以呢？”
“嘁，一个乡下土郎中口气这么狂？真是狂妄自大！”
“无知无畏！”
“井底之蛙！”
……
看着周围争相批斗他的名医们，对于同行相忌这四个字，江潮忽然有了新的领悟。
春梅进去了足足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还不见出来，江潮心中忽然有了迟疑。
“难道我的方子开的不对？”
江潮正迟疑间，一名青衣小嬛忽然从内院走了出来，却不是春梅。
众名医看见那青衣小嬛，立刻高兴起来，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她。
“请问谁是河大夫，九夫人有请。”
青衣小嬛看了看众人，忽然开口询问。
江潮一步上前，开口道：“这位姑娘，在下就是。”
“请河大夫随我来。”青衣小嬛看了看江潮，然后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其他人，秀眉微微一皱，“九夫人有令，请诸位名医在一盏茶的时间内离开王府，否则她就会命王府侍卫请诸位离开了！”
跟着青衣小嬛进了内院，又穿过一座小花园，就到了九夫人的卧房了。
卧房门口，那笙正一脸惊奇的看着他。
“你在信封里写了什么？九夫人竟然肯见你？”
那笙凑到江潮身边，低声开口。
“回头再告诉你，花如意何在？”
“她在床榻上呢。”
“带我去见她。”
进了九夫人花如意的卧房，江潮才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奢华。
穿过一片叮叮当当的珠帘玉翠之后，江潮总算见到了花如意。
花如意的美貌自不必多说，看她病殃殃的样子，江潮忽然想起了林黛玉，这花如意完全就是一个现实版的林黛玉。
“你就是河大夫？你好大的胆子！”
花如意坐在床头，手中拿着江潮的那张所谓的药方，俏脸寒霜，冷冷盯着江潮。
“花姐姐你……”那笙吓了一跳，“什么情况这是？”
花如意摆了摆手，示意这事与那笙无关，冷冷道：“河大夫，你可知道，如果我将这张药方拿给王爷，你会有什么下场？”
江潮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开口道：“九夫人会么？”
“哼！你以为我不会？”
花如意轻哼一声。
江潮轻笑道：“如果夫人有意给王爷，恐怕这时候早就有王府侍卫来抓我了，而夫人也不会让侍女带我进来了。既然夫人愿意见我，自然就不会拿给王爷看了。”
“哼！真是伶牙俐齿，只是你开了药方，药引何在？”
“在下毛遂自荐，可做药引。”
江潮心中微喜，看来着花如意果真如他所料那般。
“你？我的病至少得喝三五次药才能治愈，如果只喝一两次那可不够。”
花如意美眸流转，暗暗打量着江潮，心头小鹿乱撞，玉颊渐渐绯红。
江潮笑道：“保证让夫人药到病除。”
“哎哎哎，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啊？”
那笙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江潮将花如意手中的药方递给那笙，那笙看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
“壮男一名？亏你想的出来！”
那笙暗中在江潮腰间狠狠掐了一把，银牙暗咬。
原来江潮给花如意开的药方上只写了四个字：壮男一名。
花如意不知两人暗中的小动作，看了一下房里的几名侍女之后开口道：“你等全都退下吧，我要请那郡主和河大夫治病，今天晚上，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进来，即便是王爷来了，也不行！”
众侍女恭声而退，鱼贯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下了花如意，江潮和那笙三人。
花如意眉含传情，频频望着江潮，要不是那笙还在，她恐怕早就让江潮为她医治了。
看了看那笙，花如意忽然计上心头，开口然道：“长夜漫漫，不如我等三人小酌一杯吧。”
江潮看了看那笙，开口道：“也好。”
“我先敬花姐姐一杯，我先干为敬！”
看见江潮的眼神，那笙心领神会，率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然后一饮而尽。
片刻之后，三人推杯换盏，都有了几分酒意了，而那笙早已喝的不省人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河大夫，你可真不是好人啊。”
花如意醉眼迷离，吐气如兰。
“呵呵，好人可治不了夫人的病。夫人，药引已准备好，可以开始医治了吗？”
江潮也是有了三分酒意，他的手，不知何时，早就游弋在花如意的身上了。
“河大夫，请开始吧，奴家早就想见识一下你的医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