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二婶家出来便回了家,奶奶在门口带着小轩晒太阳。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身上,确实让人温暖了不少。奶奶见我们回来,只是随口说了句:“回来了啊,我们吃过了,你们想吃早饭就自己做,我还要带小轩。”
我回了句:“知道了。”便回了屋。
小轩跟着我进了屋,甜甜的对我开口:“姐姐,你回来我还没好好的看看你,你最近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他小手摸着我的脸。我将他抱在腿上。
他从小便体弱多病,以至于比别的孩子都长得瘦小些,但是眉眼间却是特别好看。我小时经常看着他的眉眼失神,像是透过他看到了死去的妈妈。
他乖乖坐在我的腿上,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我说:“姐姐吃,奶奶给我买了两根,我们一人一根。”我刚想接过,奶奶却是一把抢走,边抱着小轩边跟他说:“姐姐这么大了不爱吃糖,糖是小孩子吃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吃啊,乖。”
是啊,小孩子才爱吃糖。可我的小时候却并没有过小孩子爱吃的那种叫‘糖’的东西。
我的小时候只有那些说了无数遍的声音
“怎么生了个丫头,是个男孩多好。”
“这个赔钱货,早知道当初掐死的好。”
“我只有一个孙子那就是陆子轩。”
“用她的命换我大孙子命也值了。”
....
我被一阵敲门声带回现实,师父就在门口看着我说道:“这里有小卖铺吗?我去买点东西。”
“有,我带你去吧。”我起身套上外套,带着他往村头的小卖铺走去。
我在门口等着他,他进去买东西。我看着天上的太阳发呆,老头推开门出来了,我见他手里拎着个袋子,装的满满的。他将袋子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都是糖果。他许是在家里听到了奶奶说的话。
他笑着看我说道:“吃吧,师父也想给小朋友买糖果吃。”
我双眼噙着泪看他,他摸摸我的头示意我不要难受。
我从袋子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眼角顺势流下了两行清泪。
原来这就是小孩子爱吃的糖果。
老头陪着我在小卖铺的门口吃完了整根糖果,我拎着那袋糖果伴着温暖的阳光和师父结伴回了家。昨晚又是一夜没睡,到家眼皮都开始打架,我跟老头各自回房补觉,到了太阳落山才恢复了些精神。
二婶过来家里请我和老头吃饭,说是感谢我们。奶奶见了倒觉得惊奇,在旁边碎碎念着:“秀娥娘你是傻了吧,你平时多不喜欢她啊,还叫她去你家吃饭,还不如我带着小轩去。”说着就要带着小轩跟着一起走。
二婶朝她翻了个白眼,随即说道:“我之前不喜欢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这老婆子比我清楚,我只请了清清和他师父,可没请别人。”
我见此对着二婶说道:“带着小轩吧。”
二婶笑嘻嘻的说着“好”。我将小轩牵着和师父一起跟着二婶去她家,奶奶在身后用恶狠狠地眼神看着我,嘴里还说些什么,我并没有听清。
到了二婶家,表姐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她拉着我就要去卧室,老头带着小轩在院子里玩。我进了表姐的房间坐在她的床上,她将门关好,坐在我身边,一脸认真的看着我问:“清清,你说我们下辈子还会不会再见。”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告诉她:“会的,你们这辈子不就又遇见了,爱会带你们穿越千难万险,终究会在一起的。”
她听我这么说倒是开心了不少,她嘴角带着笑,告诉我,昨天晚上杨波让她想起了他们前世的事情。我还在想怎么白天说好了晚上突然就变卦了,原来是都想起来了。
二婶敲了敲房门,告诉我们开饭了,她牵着我带着笑意的出了房门,二叔见她开心也是眼角带笑。其实我从小便羡慕表姐,她是家里的独女,爸妈都疼爱她。小时候语文课,老师问大家想成为什么,有的说老师,因为老师可以不用天天上课,有的说奥特曼,因为他相信光。老师突然问到了我,我说我想成为一颗星星,课堂上突然轰然大笑。老师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星星渺小又普通,但是身边却有好多的星星陪它,它也有自己的月亮。”
我想现在的我或许会有些期盼成为那个月亮吧,因为它耀眼又特别。
我们围坐在一起,二婶时不时给我夹着菜,直到我的碗里堆了座小山,再也放不下了才住手。这是我头一次觉得亲戚原来也可以这么亲切,我享受着这种感觉。
小轩吃了没多少就饱了,我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他,让他乖乖吃着不要乱跑。他也听话,就坐在旁边,自己玩着玩具。二婶在桌上对我说:“清清,之前是二婶的错,你那个奶奶从小便不喜欢你,所以连带着我们也对你不太好,二婶跟你道歉。”
我笑着对她说:“没关系,我已经长大了,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你回来就到二婶家住,咱们是一家人。”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我们谈天说地,老头跟二叔也喝了酒,开始跟他们吹嘘着自己在龙虎山的日子,屋里热热闹闹,屋外开始飘起了点点小雪。直到我们下桌他们还在喝着,我带着小轩在表姐的屋里呆着。我看像窗外的天空月色已经深了,天空中还在飘着雪,路上已经积了浅浅的一层。这是今年的初雪。屋外的树木也只剩光秃秃的几节树枝,到明年的春天又会挂上新鲜的绿色。
我翻看着手机,思思和安梦在我们的小群里发着初雪的照片,她们在积了雪的车前盖上写着三个字‘想你啦’,艾特了我,我也拍了张路灯下落雪的照片,回他们,‘也想你们’。
二婶推门进来跟我说,师父和二叔喝多了,让我把师父搬到客房去睡,我对着二婶说:“路不远,我掺着他就回去了,小轩也饿回去,奶奶不放心他在外面的。”
二婶见我这么说也没在推脱,转身把二叔扶到屋里,再去收拾碗筷。我叫醒屋里的小轩,他迷迷糊糊从表姐的床上下来,套上外套过来就牵着我的手,我将老头搭在肩上,一手扶着他,一手牵着小轩,借着昏暗的路灯,伴着初雪回了家。
奶奶没睡,在门口等着,见我们回来,上前就把小轩抱起来进了屋。我将老头搀到屋里,替他脱好鞋放倒在床上,我去后院湿了个热毛巾拿过来给他擦脸,然后倒了杯热水在他床头。做好这一切我便回了房,小轩和奶奶的房间灯已经关了,我坐在房间的凳子上看着窗外飘着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