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清,一个阴年阴月出生的普通女孩。
自我出生起,奶奶便一直不喜欢我,她说女孩就是个赔钱货,不能传宗接代。说我妈就是个下贱肚子,生不出儿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奶奶开始逼着妈妈喝各种各样的汤药,听说是邻村神婆那里求的什么能生儿子的药方。我当时小,并不懂这些,只是觉得那汤药的味道十分难闻,直到后来我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所谓生儿子的汤药。
在我8岁的时候,母亲难产生下了弟弟小轩,她自己却没能挺过来。奶奶逢人便说,上天终于赐给了她一个真正的大孙子,小轩他妈那也是功德圆满了。
我自小便恨他,恨他的出生让唯一疼爱我的母亲死了,但他却非常喜欢我这个姐姐,自小便喜欢粘着我。大了我也就想清楚了,这也怪不得他。
家里的收入并不多,靠着爸爸在镇上上班的工资勉强度日。日子过的清贫却也自在。
我今年18岁,成绩不错,考上了L市的一所211的重点大学,靠着奖学金和平时勤工俭学的钱支撑自己读书。
今天是小轩10岁的生日,爸爸罕见的回来了,他从镇上带了个大大的奶油蛋糕。奶奶在厨房里忙活着,香味从后院飘到了门口。
弟弟在门口玩着弹珠,我坐在椅子上盯着落日发呆。直到奶奶的一声:“快点进屋,准备吃饭。”
我带着弟弟进了屋,那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红烧肉,鸡汤,肉圆……每年的今天都是如此,只不过今年是最多的,也是头一次有了蛋糕。
我吃完饭奶奶便让我回了屋,我在屋里听着他们许愿吹蜡烛切蛋糕。弟弟稚嫩的声音问着奶奶:“不叫姐姐一起吃吗?”
奶奶回他:“你姐姐大了,她不爱吃这些。”
“那你们也大了,为什么爱吃啊。”
奶奶被他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屋外一阵安静。良久,我的房门被敲响。我将房门打开,弟弟端着一块蛋糕进来了。
“姐姐,吃蛋糕。”
我看着他稚嫩的脸,刚想答应,奶奶却跟了上来,她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我。
我忙对着弟弟说:“姐姐大了,不爱吃这些,你自己吃吧。”
他却说:“姐姐你骗人,爸爸和奶奶就爱吃。”
爸爸罕见的打着圆场:“清清,弟弟过生日,你就吃一块吧,别让他不开心。”
我接过他手上的蛋糕挖了一勺放在嘴里,弟弟见我吃了才肯离开。我将房门关上,一阵甜腻过后我的心里却更添苦涩。这是我第一次吃蛋糕,往常的我连生日都没有过过。
农村睡得都比较早,奶奶在卧室哄着弟弟睡觉,我也回屋准备休息。
刚刚睡下没多久,只听奶奶敲着房门大喊“小轩发烧了,快起来。”我拉开门,爸爸边套外套边问“怎么回事,刚才吃完饭不是还挺好的吗?”
奶奶十分焦急。“我也不清楚,刚刚哄他睡觉他说头晕,我一摸他脑袋发现他发烧了。”
我们忙不迭的奔向医院。连续的高烧不退,医院也查不出原因,打针吃药都退不了烧。我们一家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却也无能为力。
奶奶觉得古怪,随即想到了邻村的王神婆,只说了声我去找王神婆,便急冲冲的出去了,直到晚饭时分才回家。
饭桌上我瞥见她对我上下打量的目光心里一阵发毛,她见我看她便收回目光继续吃饭,我没当回事,快速吃完饭便回了屋。
木门并不隔音,我听见奶奶跟爸妈说着什么,听得倒是不太真切,便也没再管。径直回到床上便开始准备睡觉。
第二天睁眼天已经大亮,我起床洗漱却见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想是都去医院看弟弟了,也就没再多想。自己煮了碗面草草的应付了顿。
坐在堂屋扇着扇子看书,约莫下午一点才见到奶奶和爸爸将小轩接了回来。他还发着烧,在正午太阳的照射下脸颊通红。他紧闭着眼睛被爸爸背在身后。
爸爸进屋瞥了我一眼也就没再说话,背着弟弟回了屋。奶奶朝我翻了个白眼便也跟着进了屋。
他们一直忙前忙后的照顾弟弟,没人管我。我也没什么胃口,天黑便回了自己的屋里待着。
约莫到了8点多,奶奶一反常态的敲开了我的门,手里端着杯牛奶,嘴上说着殷切的话:“清清啊,你弟弟生病我们也没注意到你,今天没做晚饭,来,把这牛奶喝了,明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啊。”
我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好声好气的对我。我刚想把牛奶放下,却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将牛奶一饮而下,她才端着杯子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我有些好奇她今天的反常,却也没多想。
一阵困意袭来,我将手机放下便躺在床上陷入了睡眠。
睁眼醒来,我头痛欲裂。入目四周一片黑暗。我的嘴巴被破布塞着,双手双脚也被粗糙的麻绳绑的结结实实。我撑着坐起身,头顶却被撞到,我向四周摸去,却发现我此刻像是在棺材里。
我瞬间清醒过来,使出全力想将我头顶的棺材盖顶开,却是徒劳无功,我的手脚发软没有力气。一定是那杯牛奶有问题!
只听棺材外传来两人的对话:
“妈,这样是不是不好,清清也是我的孩子。她也叫您一声奶奶,这样用她的命去换小轩的,未免太不公平了。”
“有什么不公平?她的命能换我大孙子的命那是她的荣幸,我才不稀得她叫我奶奶呢。”
想来是爸爸和奶奶了,父亲没回她,一阵沉默之后奶奶又开了口:“陆大友,我真是白养你了,你在犹豫什么,小轩可是你亲儿子,他还得为我们老陆家传宗接代,不可以死。”
外面再没了声音,我的头顶传来了巨响。棺材盖被打开了,我从棺材里坐起身,看着边上的两人。泪水早已经浸湿了我的眼睛,父亲不敢看我,眼睛望向别处。奶奶却是恶狠狠的盯着我说:“呵……听到又如何,反正今天过后她便会死。”
她从旁边的供桌上端了一碗不知名的液体走到我对面,我才发现对面也有个小棺材。她将棺材里的弟弟扶起,用针将他的指尖扎破,将那血混在那碗中。随后朝我走来,我恐惧的本能想要往后退。但身后是棺材,我并不能挪动分毫。
我的眼泪鼻涕已经四处横飞,我哭喊着摇头想要求她放过我。她却一把扯下我嘴上的破布就要把那碗液体朝我灌下。
那液体散发着一股腥臭,我挣扎着不愿意喝却也被灌进去了一些。待到碗中的液体全部喂完,她又将破布塞回我的嘴里。
我已经没了力气,心想着我的生命估计也就到今天便结束了。
我靠着棺材瘫坐在那里,等着她所谓的以命换命的仪式结束。
月亮出来了,她朝着月亮看了眼,从供桌上拿下一把刀便要朝我走来。
冷笑一声对我说道:“陆清,这怪不得我,王神婆说了,只有在丑时,取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孩的心脏让你弟弟服下,他才能好。等我挖出你的心脏,给你弟弟吃下他就能活过来了。”
原来,她那天在饭桌上那样看我,是因为救我弟弟的方法原来是吃掉我的心。
她拿着刀离我越来越近,我紧绷的神经也愈发紧张。
忽然,周围狂风大作。爸爸和奶奶倒在地上,我被这风沙迷的有些睁不开眼。
过了半晌,风停了。
我缓缓睁眼,却见黑暗中一人站在远处。
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朝我走来,他挺鼻薄唇,剑眉星目,乌木般的黑色瞳孔看着我,脸似匠人精心雕刻般棱角分明。那人高高的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垂在身后。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宽大的黑色龙袍在他身上也不显得厚重,倒又添了几分威严。
他走到我的身旁立住,我不知道他是人是鬼或是些其他,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可惜那牛奶喝的我全身无力,不敢动弹。我只得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只觉得口中的破布被摘掉,手脚一轻。我惊喜的睁眼。却见他清冷的薄唇微微张开:“清儿,为夫来迟了。”
我被他这一句惊到了,颤颤巍巍的问道:“你……你是谁?”
他嘴角扯出一抹淡笑,看着我说:“我是沈夜舟,你的夫君。”
“沈……沈夜舟?我不认得你,更不可能是你的妻子,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没认错,你是陆清。”
我有些纳闷,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男人,我并不认识,他却开口便说是我老公。
我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只觉得腹痛难忍。想必是刚才喝下的那碗液体闹的,我扶着棺材边就开始抠喉咙,想要将喝的那些东西吐出来。
他见我难受,大手一挥,我扶着棺材便开始放肆的大吐,等我吐完,肚子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他幽幽开口:“你这奶奶真是够了,小时还只是嘴上说些腌臜话,如今竟然想要杀你。若非本尊来的及时,你这条小命怕是便没有了。”
我将嘴角的口水擦干,对他道了谢:“真是谢谢你啊,不过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救我。”
他没回我,抬脚走向弟弟的那口小棺材。
我从棺材里爬出来跟在他的身后,只见他手中凝出一抹黑色的气体,将它附在弟弟身上。
他回头看着我,深邃的眸子带着丝怜惜,随后又看向我弟弟说道:“你弟弟的烧已经退了。我会将你爸爸和奶奶的记忆抹去,他们不会记得你弟弟生病之后的事情。你自己也不要去提,等到开学回学校便好了。我还有事,之后我会再来找你。”
说完他便消失了,我也不打算追问,毕竟他救了我那就不是坏人。
我把爸爸和奶奶扶进房里,又将弟弟小心背回卧室,将院中的这些东西都收拾好。
忙活了半天才将一切恢复原样,第二天天大亮,爸爸和奶奶倒是真的跟以往一样。我也当没发生过,平淡的过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