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丰在爷爷奶奶墓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下了山。
“丰儿,回来了。”
柳氏看到儿子回来,高兴得不行,连忙起身,想同儿子近些。
许行丰一眼便看出来自己娘走路有些跛,心瞬间提了起来,连忙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停灵那几日跪的,这些日子擦了药酒贴了膏药,好多了,现在只是走路还有些不方便,其他的都没事了。”
许行丰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这都过去半个月了,娘走路还跛,可想爷爷奶奶上山的时候,娘的腿疼成了什么样子,他居然半点没发现,只顾着自己沉浸在哀伤里。
“娘,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娘哪里舍得怪你,你爷爷奶奶丧事,你连轴转,没个停的时候,娘看着都心疼。”
柳氏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她是真心疼,跪跪拜拜七日,便是铁打的人也不行呀,后面又去草庐住半个月,她生怕落下什么病根。
但这是儿子对公婆的孝道,她这个当娘的,只能在心里默默心疼,半点不能阻拦。
“娘,您别哭了,您为儿子哭得太多了,伤了眼睛可怎么好。
而且你看儿子都好呢,年轻人跪拜几日没什么事的,您别担心。”
说着许行丰便转了一圈,让柳氏看个全乎,好放心。
“还年轻,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年轻什么呀。”
许行丰被自己娘这话气笑了,合着现在都觉得他老了,别人不都说儿子便是七老八十的,当娘的也看着是个孩子模样吗,怎么在自己娘这就不适用了。
“娘,您和爹同我们此次一起上京城吧。”
柳氏听到许行丰这般说自然是高兴,她早就想伴着儿子了,但之前公婆在,丈夫要尽孝,她这个当儿媳的也不能不支持。
“真的可以吗?你爹只怕想着要在家守孝三年,不一定愿意。”
许行丰看着自己娘满脸希冀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都感觉被刺痛了,也彻底想通了。
逝者已矣,虽说爹娘按道理应该在草庐守孝三年以表孝道,但二人都六十多快七十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若真是孝顺,也不在这守孝上,而是生前。
“不会,爹那边我去说,您和爹年纪都大了,该同儿子一处,让儿子孝敬你们的。”
“诶,好。”
柳氏高兴得直点头,眼泪也噼里啪啦往下掉。
许行丰一边拿着帕子给自己娘擦拭眼泪,一边说着好话哄着,说让她去了京城,便同徐氏挑选孙媳妇,到时还要带曾孙的。
这话可算是说到柳氏心坎上了,她一想到到时一群小萝卜头排排站,喊她太奶奶,她便高兴得不行,不用实现,光是想想都能让人乐开了花。
“哎哟,你娘我欠你的,还得给你带孙子,真是的。”
柳氏主打一个心口不一,许行丰岂能看不出来,便故意说着话哄着。
“那儿子不管,就要都给娘你带着,是您想抱曾孙,又不是我想抱孙子。”
母子两个说话没有妨碍,什么话都能说,可算是将柳氏哄得眉开眼笑。
“爹估计在大伯那,我去寻他。”
“行,去吧,不过说话好听些,你爷爷奶奶刚走,你爹这些日子面上不显,心里难受着呢。”
“娘,您这话说的,那是我亲爹,我还能气了他?行了,我去了。”
“你这孩子。”
柳氏笑看着儿子出院子,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事全部散了个干净。
许行丰从自己爹娘院子出来,便往大伯院子走去,果然发现自己爹同大伯正坐在院子大树底下喝酒。
“大伯、爹。”
“咦,丰儿回来了?”
“嗯,过些日子便要出海了,我便想着回来陪陪你们。”
许发富听到出海二字,又看了看许行丰这些日子因为丧事瘦了一大圈,连忙说应当的。
“大伯、爹,你们两位年纪都大了,不该喝酒的,伤身子。”
许发富同许发贵这才反应过了,自己喝酒被抓了现行,两人眼神躲闪,打着哈哈说就喝了这一次,早戒了。
“那也不行,我知道大伯你们是因为爷爷奶奶的事,心中烦闷,但无论如何也该保重身子才是。”
“不喝了不喝了,真的。”
许行丰看见自己大伯同爹都满脸真诚,这才没继续往下说,许发富两个顿时都松了口气,侄子威压太重,何况他们理亏,不得不低头呀。
“大伯、爹,我想同你们二人商议个事。”
许发富见侄子一脸正经,便知是要紧事,连忙让许行丰说。
“我想让你们去京城,以后我也好照顾你们。”
许行丰原以为许久才会得到答复,却没想到自己大伯立马便开口了。
“我同你大伯母便算了,远儿因为没能回来参加你爷爷的葬礼自责得不行,在信中再三强调要我和你大伯母去他那。
不过,你爹和你娘,确实该同你回京,他们年纪都大了,待在老家,只怕你也不放心。”
许发富这话把许发贵惊了,他怎么都不知道这许多事。
“大哥,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这些?”
“之前我想着给爹娘守孝,没想着去,但你大嫂挂念儿子,远儿媳妇又拉着几个孩子劝我,我昨晚才答应的,睡了一觉起来,这不就忘了,丰儿提,我这才想想起来。
不过老二,你听我句劝,跟丰儿回京,莫要让他和云容牵挂你们两个,也算是为儿子省事了。
而且我也算想通了,爹娘虽说一起去了,但都是睡着去的,没有痛苦,寿数也高,已经算福气了。
咋们几兄弟也该过好自己的日子,弄孙含饴,想想天伦之乐了,爹娘瞧见我们过得好,也放心。”
许行丰压根没想到大伯居然会帮着自己劝爹,这简直是神助攻呀,意外之喜,爹肯定会答应的。
“爹,大伯说得对,您不同儿子回京,儿子必定牵肠挂肚,放不下心来。
至于守孝一事,小叔在守着,也有守墓人,定会将爷爷奶奶的墓看顾好。
另外在京城,您也是可以茹素的。”
许行丰话说完,等了许久,许发贵才开口。
“罢了,便同你回京,只是你刚刚说的照顾我同你娘,还是收回去,你都要出海了,压根没在跟前,照顾谁呀?”
“那让璟儿、琛儿照顾您,他们是我儿子,他们照顾的,自然算作我的。”
“你这算盘打的,他们可是我孙儿,如何便算作你的了。”
许行丰看着自己爹能开玩笑,便是完全能接受回京,心中高兴不已。
“爹,您这就过分了,怎么有了孙子不要儿子。
对了,大伯,我会通过关系将行远调回京城的,到时您同我爹又能坐一处说话了。”
“不用不用,这不是违法乱纪吗?”
“没有,行远这几年政绩突出,也该升迁了,我不过是使点子关系,让他调回京城罢了,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