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高呀。”
“而且那许行丰还有个当户部侍郎的老师呢,又是官家钦点的状元,行个善,日后说不得就有相帮的时候。”
可能是许行丰的祈祷有用,一直到徭役结束,三座大坝修成,堤坝稳固,都没下大雨。
许行丰查收了施工的成果,心中满意,虽然不能说一定能完全抵御洪水,但比起之前还是好多了,真来了洪涝,也安心许多。
“夫君可以睡个好觉了,这些日子你天天盯着天看,天都快被盯出窟窿来了,不过也是夫君心诚,事想成真。”
“劳烦夫人替我担忧了。”
“好了,快睡吧。”
心头隐患解决,许行丰这些日子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不过大概是没那轻松的命,八月中旬,底下突然来报,与平江州挨着的云中州竟然出现了天花,也就是疫病。
这可是要命的事,比洪涝还可怕,虽然封府挨着临江州,隔云中州有些距离,但这天花传染性极强,云中州还没有疫病的百姓必定四处流窜,封府也没多安全。
许行丰感觉自己流年不利,刚上任不满一年,居然就碰见天花,这天花在现代不够看,在古代基本是十中九死。
许行丰不禁有些骂自己猪脑子,洪涝想着了,却忘了酷暑最是容易发天花的。
“怎么突然起了天花?”
“听说是云中州的泗县一开始发了几例,都是家里小孩子,他们瞒着,生怕被发现了,会被火烧。
大人平日出门都是和人接触了的,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可不就都中招了,然后泗县的县令听说也是个怕死的。
自己倒是往外一躲,也忘记了封城这事。
这天花自然就到处传了出来,听说现在云中州大部分都中招了,现在百姓还往周边扩散。”
许行丰听着那泗县的县令跑路,倒不觉得奇怪,官位再重要,没命重要不是,只是也太蠢了些,你跑就罢了,上报封城,最多落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这样啥都不管,疫病扩散,看着应该三族都要没了。
“那知州大人可有防措?”
“知州大人已经勒令了封城,只出不进。
只是这天花扩散得快,百姓跑得更快,平江州已经有了不少百姓感染了。”
“不少是多少?”
“除了咱们这一角由于远些,还没被波及,其他府都有了。”
许行丰听着心惊,竟然这般快。
“将城门封着,也是只出不进。”
“是,大人。”
许行丰想着天花的种种可能,感觉头都要秃了。
古代疫病之所以第一便是隔离不到位,比如这封城,也是等疫情肆虐了,才反应过来的。
而且封城也就管用一时,平时民怕官,在这生死存亡关头,他们可不怕,那些同疫病待在一处的还没感染的,肯定是要往外逃的。
官府不让,自然就有暴乱,民众聚在一起,人数庞大,远不是官府可以简单镇压的。
而且镇压的官兵,也没哪个真正敢冲在最前头,毕竟万一被感染了,也是没命。
第二便是没药,天花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特效药的,而且等发现时已经是重症,基本无力回天。
第三便是尸体,死者自然不会有谁去烧,靠近都不敢,怕被传染,而就这样置于空气中,只会越来越严重,其次水资源被污染,也是一个重点传染因素。
反正就是防无可防,像自己老师几年前能将疫病压下来,还伤亡颇小,实在是难得。
但当时之所以成功,也是有几点特殊缘由的,一便是因为地势为盆地,且先发的洪水,有钦差在,即两位皇子。
两位皇子麾下都是能人异士,所以疫症一出现,虽然可怕,但他们还是在最大程度上控制了扩散。
因为范围小,朝廷赈灾就容易很多,有物资和医者稳定了民心,才没乱,所以后续一系列隔离的措施才能进行。
而像现在,云中州,平江州,估计还有其他州都受灾了,朝廷如何救?
就算把太医院都给拨下来,国库大开,也是不成。
这疫病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许行丰猜最多不用半月,只怕这封府城门是想开也得开,不想开也得开。
“牵马来,本官去找段总兵。”
要到用人的时候,还是段总兵好使,自己手底下几百号人压根不顶用,而且也要预防暴乱。
段总兵想来也知道了这事,二人竟在路上遇上了。
“许老弟,你找我也是为了疫症的事吧。”
“嗯。”
“走,去我府里。”
二人到了总兵府,都愁云满面的,段总兵也没了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一脸的凝重。
“段大哥,我是想着你派士兵在府城边界巡逻,尤其是山脉交接处。”
“这个我知道,待会我就下去吩咐。”
“我原本是想着老百姓轮流巡逻的,但只怕抵挡不住流民,这才麻烦您。”
“我为总兵,本就该护一府周全,哪有麻烦一说。”
“段大哥大义,另外城门只怕也要加强防守,怕他们硬闯。”
“许老弟应该知道,守是守不住的,闹到上面,只怕也要咋们接纳还没出天花的百姓。”
“小弟知道,只不过现在没有好的应对之策,也只能尽力缓缓了。
另外府城外的郊区空地上,小弟准备临时起房,这个可能也得段大哥你帮忙。”
“许老弟你的意思是,到时候将流民安置在城外?”
“嗯,就如段大哥所言,守是守不住的,否则暴乱将起,但小弟为封府知府自然要尽力护府内百姓周全,只能折中,在城外起房屋,暂时安置流民了。”
“但你要知道,光是房屋可稳不住他们,只怕还得你放粮。”
“不瞒段大哥,小弟之前为防洪涝,让下属去远处各地买了些粮食储备着。
现在倒是歪打正着了,虽然杯水车薪,但好歹能撑些时日,后面想来朝廷也会赈灾的。”
段总兵倒是没想到许行丰竟然想得这般周全,心中佩服。
“许老弟你深谋远虑,我大老粗一个,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你别同我客气,用得着我和底下兄弟的时候,尽管说。”
“那就多谢段大哥了。”
许行丰回了府衙,也没歇着,让各县发布告示出去,征集大夫,按照本领,一个月三两至二十两银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