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一下午闷气的纪久璇出门了。
她这一离开,少则三两月,多则半年才能回来。
她最不放心的就是馆词。
花楼里鱼龙混杂,不太安全。
不过也多亏了有太女殿下庇佑。
当初在知道两人之间的救命之恩的时候。
太女殿下是提出过为馆词赎身的。
就当偿还了这份恩情。
只是馆词并没有同意。
纪久璇不是很能理解。
当纪久璇站在花满楼门口。
被小侍迎进去的时候。
她拒绝了那些朝着她伸出橄榄枝的男人。
纪久璇这副纯情模样。
可让人好一阵稀罕。
一男子娇笑着说道。
“花楼可不是喝酒作词的文雅之地。”
“女君来了花楼,不就是来寻欢作乐的吗?”
纪久璇有些受不了他们身上的脂粉味。
她皱着眉回答。
“在下是来找人的。”
随后,任凭他们怎么说话撩拨。
纪久璇也不为所动,压根不搭理他们。
只是他们人多,纪久璇被包围着。
无法脱身。
这些人好烦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正当纪久璇忍不住想要挥开那伸手的人的时候。
一只手伸过来牵住了她。
“各位,她是来找我的。”
“还望各位哥哥让个路。”
纪久璇这边的动静早已吸引了诸多人的注意。
毕竟,花满楼作为京城第一大花楼。
里面的男子虽待客热情。
但也没有热情成这样的。
这么多男子,即便被拒绝了仍旧纠缠不休。
馆词牵着纪久璇的手。
他的手带着些微凉意。
手指修长纤细,好看极了。
纪久璇就这样被拉着走出了人群。
事实上,在馆词挤进人群里的时候。
围观群众和花满楼的人都是有些惊讶的。
花魁馆词的傲气谁人不知。
不过他也有这傲气的资本。
馆词唱的曲儿当真是花满楼一绝。
他那副国色天香的妩媚模样。
再加上有太女殿下庇佑。
一般人谁敢动他啊。
不久前更是听闻太女殿下有意为他赎身。
只是被他拒绝了。
但也因着这缘由。
来花满楼一睹美人芳容的达官贵人更多了。
哪怕不能亲近美人。
听听小曲儿还是可以的。
纪久璇在众人窃窃私语的交谈中。
在众人光明正大的扫视中。
跟着馆词进了三楼的一个厢房。
一进来,馆词立马把牵着她的手放开了。
“纪先生今日怎的来了花满楼?”
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他在三楼看到被小倌包围着的纪久璇。
他心里有多吃味、焦急。
纪久璇从衣袖里掏出一包糕点。
动作从容,声音温和。
“我来找你。”
“只是进门的时候被围住了。”
“这才耽搁了。”
说到这儿,纪久璇脸颊染上薄红。
“让你看笑话了。”
“还要你来解困。”
馆词笑意嫣然,视线偏移,落在那包糕点上。
“先生说笑了。”
馆词解开绑着的绳子,打开了纸包。
里面装着三样不同口味的鲜花饼。
馆词捏了一个粉色的鲜花饼,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这是先生亲手做的?”
馆词抬头看着她。
他在这儿待了这么久。
京城里的糕点铺,哪家他没有尝过?
纪久璇应了一声。
“是,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
“我摘了一些做了鲜花饼。”
吃完了手里的那块糕点。
馆词抱起琴,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他将琴摆在空荡的桌上。
“为了报答先生的鲜花饼。”
“我为您弹上一曲,可好?”
纪久璇眼睛一亮,“荣幸至极。”
一曲舒缓流畅的琴音从馆词指尖下流泻而出。
琴声温柔至极,带着浅浅欢喜。
一曲罢,纪久璇夸赞之色溢于言表。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馆词的琴艺大有长进。”
得了夸奖,馆词略有些羞涩骄傲。
当初,纪久璇在他这儿养伤的时候。
教了他许多东西。
认字、写字、弹琴、作画。
连纪久璇本人都不知道。
馆词学得有多认真。
哪怕后来纪久璇走了。
他也每日练习着。
馆词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想起了从前的事。
馆词眸光有些黯淡。
谁也不知道,现在风光无限的花满楼花魁。
曾经尚且年幼时。
因为对读书写字的喜爱。
特地把每月月银给了楼里琴师。
让他教自己认字。
可惜……
后来啊,当馆词听到那琴师笑话他。
笑话他一个妓子也想认字。
平白玷污的圣贤书。
馆词也知道了。
那琴师教他认字。
真假参半。
真的字词读音里面混入了假的。
所以啊,后来的馆词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没有人知道。
当初的馆词知道这件事之后有多伤心。
大凰国重文轻武,读书人的地位格外的高。
单是男子读书识字,都少得可怜。
大多只存在于达官显贵之家。
馆词轻咳了几声。
眼尾都泛起丝丝晕红。
他身子一直不大好。
这段时间,昼夜温差大。
他不慎着凉了。
纪久璇站起身,拿起旁边挂着的薄外套。
走过去披在了馆词身上。
“春日早晚寒凉,多添件衣服。”
两人靠的有些近。
纪久璇身上的清浅墨香味。
混合着一股淡淡花香。
飘入了馆词鼻中。
馆词伸出手,抱住了纪久璇。
他的手圈在纪久璇腰上。
一副眷恋的姿态。
“从未有人待馆词这般好。”
“先生,谢谢你的出现。”
曾经的那些阴霾。
从她教着他落笔写字的那一刻起。
开始逐渐被新的东西填满弥补了。
温香软玉在怀。
纪久璇却有些心虚。
她现在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虽然人还没有娶回来。
要是让清辞知道了。
他肯定会生气的。
索性馆词很快就放开了她。
看着馆词眼中带泪的模样。
纪久璇叹了口气。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怎么哭了呢?”
“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一声。”
“我明日要随太女殿下外出办事。”
“你若是有什么急事。”
“去太女府上找人便可。”
“竟还把你惹哭了。”
馆词别开脸,耳根微红。
“不关先生的事。”
“馆词知晓了,先生不必担忧。”
尽管这么说。
但知道纪久璇在关心他。
他还是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