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久璇的脸色无波无澜,甚至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的谢梓宴脸色一僵。
饶是来之前,他有过心理准备。
但真的被纪久璇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待。
谢梓宴心里还是会感觉到有些难受。
他压下心里的那几分不对劲,面带微笑的开口道。
“纪大人,我没有恶意的。”
“您与五姐之间的事情,确实是五姐做的不对。”
“您生气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谢梓晏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微笑。
“只是梓晏这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纪久璇绷着脸,态度冷淡,打断了他的话。
“郎君既已知道我与相府关系不睦。”
“又怎会不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呢?”
“郎君请回吧,纪某人微言轻,帮不上什么忙。”
谢五落得如此下场,纯粹是她咎由自取。
谢五一事,勉强算是过去了。
可相府后来算计她的婚事,欲要断她仕途一事。
可还没清算呢。
纪久璇清楚的知道。
自己身后除了一个太女殿下能够让相府的人忌惮三分。
再无其他。
说到底,她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抗衡扎根朝堂已久的宰相。
若是宰相真的动了真格,哪怕有太女殿下护着她。
只怕她也要吃不少苦头。
所以,哪怕纪久璇不待见相府的人。
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
不然,按照纪久璇的性子,她早把人关门外了。
纪久璇朝着谢梓宴略一点头,转身回家。
她的身后,谢梓宴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他怎会不知,只是能让他拉下脸面来求人的事情。
这件事情,也只有借助纪久璇才能够帮到他了。
无所谓,他也从不打算矮下身段求人。
求人不如求己。
谢梓宴看着纪久璇头也没回的关上了大门。
他的身边的侍从扶住了他,有些担忧。
“公子,你……”
“我没事。今天的事,决不能传出去一星半点的消息。、”
谢梓宴缓了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走吧,我们明天再来。”
马车上,谢梓宴捏紧了手帕。
他那个贪慕权势的母亲,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听说王上已经基本定下了太女殿下正夫人选。
眼见着拉拢太女不成,还因太女至交一事,隐有结仇的架势。
转头便谋划着要把自己送入皇宫。
谢梓宴是贪慕权势不假。
可他的眼光也很高。
王上年纪这么大了,年老色衰。
又是有正夫的人。
他进去也只能屈居人下。
只要太女在位一天。
他便一辈子也熬不出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他想尽办法,也没能接近太女殿下。
甚至,因为凰征祈的缘故。
太女殿下对谢梓宴的观感并不算太好。
现如今,突破点只有两个。
一个是太女殿下的皇父,当朝王上的正夫。
另一个,便是这被太女殿下引为知己的纪久璇了。
但凡是对太女殿下有了解的人都知道。
太女殿下防备心有多么重。
能够在王上众多女儿中脱颖而出,被王上这般看重。
这位太女殿下,可不仅仅是因为一个嫡出的名头。
纪久璇的出现,实在是让众人匪夷所思。
不过,似乎也说的通。
纪久璇只身一人,没有家族。
这样的一个才貌双全的孤臣。
太女殿下生起培养之心也是很正常的。
谢梓宴不甘心就这样被送入宫。
能从谢相那里探知到这个消息。
谢梓宴的人脉毋庸置疑。
只是……他到底是个郎君,被局限于内宅之中。
能够出府的时间并不多。
再加上太女殿下心有防备。
谢梓宴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没机会接近太女殿下。
并不代表没机会接近纪久璇。
他嘴上说着有事相求。
确实不假。
可更多的,不过是借着纪久璇这个踏板,见到太女殿下罢了。
至于怎么见嘛……
谢梓晏松开了被揪得皱巴巴的手帕。
刚到家的纪久璇还不知道有人正打着幌子算计她呢。
纪久璇居住的小院并不大。
推开大门走进去就能穿过空落落的空地看到三间并排着的房间。
一间主卧,一间次卧,还有一个书房。
空地上用青石板铺成了一条小道。
道路两旁被纪久璇种满了瓜果蔬菜。
只是这些都是刚种下不久的,还没长出来。
晚饭,纪久璇只草草吃了碗稀饭。
夜晚,沐浴更衣后的纪久璇坐在书房窗前,写着什么。
昏黄油灯下,美人对窗而坐,坐姿笔挺,气质斐然。
不知想到了什么,纪久璇将要落笔的手顿住了。
她把这篇文章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里。
修修改改,直到深夜,这篇文章才终于写成。
纪久璇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
她放下笔,熄灭了油灯,关上房门,回屋休息去了。
一连三天,纪久璇门前都停着一辆马车。
只是那辆马车,从一开始带着相府标记的华贵。
变成了外表上看上去平平无奇。
这三天,谢梓宴都没有下过马车。
纪久璇更没有同他们谈话的欲望了。
三天之后,那辆马车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头到尾,纪久璇只觉得莫名其妙。
相府小公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现在又突然消失。
纪久璇只是有些疑惑不解,并没有太在意。
对纪久璇来说,这只是生活中出现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当谢梓宴的马车一如往常的驶向纪府,却被人拦下的时候。
他知道,他的阳谋已经成功了一半。
只是他也没想到太女殿下会这么沉不住气,来得这么快。
谢梓宴被请到了不远处的酒楼厢房中。
里面坐着一个女子,正是当朝太女。
她神情冷漠,眼神危险。
“谢梓宴,你这可真是好算计。”
“可你不该把主意打到纪久璇身上。”
明知这是谢梓宴的阳谋,太女殿下还是来了。
谢梓宴的消息瞒得很好。
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出府的行踪。
可他哪里瞒得了有心之人。
比如说一直注意着纪久璇的太女殿下。
比如说身为相府主人的宰相大人。
谢梓宴不慌不忙的落座,面带微笑。
“太女殿下,您谬赞了。”
“我想和您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