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不知什么时候不吹口哨了。汽车从白天开往黑夜。
星星出来了,司机指着远处那座山岭说,那就是白魂岭。
车上的姑娘远远看去,觉得黑的阴森,确实有些可怕。可能因为知道里面的故事。
这条公路盘旋绕着白魂岭,远远看去,倒像一条蟒蛇缠住山岭。
车子进入山区,一直在山里绕走。天越来越黑了。
大家没有刚才活跃。冯宝宝问铁牛要不要往前坐,前面还有位置。
铁牛不理睬她,轻蔑一笑。冯宝宝对金珠说:“金珠妹妹,借你老公臂膀靠靠。”
金珠知道是经过白魂岭,她们害怕,便只笑了笑。
这是孟秋月出了一身汗,浑身舒服了。
她对金珠说:“姐,你去跟你老公坐吧,免得被人抢走。”
车厢其他人都笑了。
金珠说:“抢不走,都在一辆车上,能抢得走的我也不稀罕。”
冯宝宝得到允许,她得意靠在铁牛臂膀上。铁牛看在白天她卖力付出份上,由她靠。
冯宝宝抓住铁牛臂膀,看着窗外黑漆漆一片,她也不害怕。车厢里也黑黑的。
“要不要再来一次。”铁牛狡黠地问。
说着伸手捏冯宝宝。冯宝宝轻轻打了他手掌一下。
进入白魂岭,司机开车谨慎好多,只见他摆正伟人的画像。
司机叫大家把窗户全部关紧,他还吓唬大家说:“预防突然有手进来,别说他没提醒。”
车厢里的人都紧盯前方,姑娘们都紧紧挨在一起。白天她们争着坐靠窗边,现在都不太情愿了。
突然前方路边站着一位红衣女郎,不停地招手。
秋香说:“有人要坐车呢。”
金珠也看到,但她疑惑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怎么流落到这里。
冯宝宝任由铁牛捏她大腿,她也看到车灯照亮的地方站着一个美女,恐怕要坐车。
冯丽丽见是一个女人,便对司机说:“怪可怜的,把她载上吧。”
司机不出声,他拿出一根烟,用火机点着。
司机不出声,冯丽丽也作罢,毕竟包车的时候已说清楚人数,才谈价钱的。
车子过后,大家回头看看路边的红衣女郎,但什么也看不见,外面太黑了。
孟秋月说:“那个女人脸色真白,怕是夜黑害怕了,说不定附近村民赶路。”
她有点怪司机狠心。
司机嘴里叼着着烟,汽车继续盘旋在这座山岭。
拐了几个弯后,又看到前方有个男人拿着一个皮包在招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秋香说:“还说白魂岭有多可怕,你看时不时还有人走夜路呢。”
大家又叫司机停车搭上他,但司机仍一声不吭,又拿出一根烟点上。
冯宝宝说司机小气,大不了叫他上车补车费。
司机仍然不吭声,冯丽丽见他是这种人,也懒得出声了,干脆躺下休息。
这时司机说:“姐,你不要躺下来,坐着抖擞精神。”
冯丽丽马上会意,她挺直腰杆子,她也叫大家坐直,振作精神。
冯丽丽看到那个男的招手时,心里开始疑惑,怎么荒山野岭那么多人赶夜路。
而且看那个男的衣服,怪怪的,是一套古老中山装。
夜越来越黑,车的前方吹起一阵阵雾。司机目不转睛看着前方。
不远处又有一位老太婆在路边招手,她佝偻着背,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婴儿。
司机又拿出一根烟点上……
孟秋月看到老太婆手里抱着的婴儿,喊出了声,她想起白天在树林里那一切,浑身颤抖。
金珠安慰着孟秋月,她自己看着路边的老太太,头发花白,除了脸色苍白,倒看不出什么异样。
金珠再想看看她怀里的孩子时,却发现是一只黑猫,猛扑到车窗,金珠啊地叫了一声。
众人问她怎么了,她说有只黑猫扑到车窗。
秋香说没有猫啊,想必是眼花了。
铁牛看到媳妇惊吓,赶忙坐在她的后面,冯宝宝见铁牛要走,她也跟着移动。
铁牛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裤链没拉好,还好车厢黑。
孟秋月说让铁牛跟金珠坐一起,铁牛紧紧抱住金珠。
金珠缓了一下说没事。
司机边开车边叫大家别四处看。他刚说完汽车突然停住不前了。
“妈的,死火了。”司机说。
这时大家吓得不敢出声了。在这荒山野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别是没车油了?”冯丽丽问。
“怎么会,在市区我特地加得满满的。开到终点都够。”司机说。
司机叫铁牛一起下车,两人在车头撒泡尿,再抽一根烟。
冯丽丽说她也一起下去看看。
“连男人撒尿也想看。”司机说。
“别啰嗦,看看怎么回事。”冯丽丽说。
金珠说她有电筒,也一起下去看看。其他女孩见大家都要下车,害怕得都不敢留在车上。
最后冯丽丽和金珠站在车门口,铁牛和司机到车头轮子那里撒尿。
冯宝宝也窜到门口,她抢过金珠手电筒,本想照着两位男人撒尿了。
殊不知电筒光束射得好远好远,人们目光不禁随着光束看去,发现刚才在路边招手的红衣女人,中山装男人,和抱着婴儿的老妇人,像极一家人慢慢向车子走来。
冯宝宝吓得说不出话,手电筒差点掉落,还好金珠接着。
“你们尿完没?”冯丽丽着急问。
这时车上女孩说她们也想尿。冯丽丽想了一会,叫她们就在车门口空地撒。
三四个女孩扑一下下来,蹲在地上就撒了。
都不管前面还有两个男人了。
金珠又把手电筒往前照一下,只见那一家四口逐渐走来。
金珠心想:“他们刚才明明在车子后面,怎么现在反而在前头。”
金珠头脑一阵发麻,三四个女孩撒完尿赶紧跑上车,偏偏这会冯宝宝也说尿急。
司机说来不及了,赶紧上车关门。铁牛和司机一上车就关上车门。
秋香拿出一个护身符,叫铁牛挂在车门上。
孟秋月要金珠跟她坐一起,金珠紧紧抱着她。
冯宝宝哭着腔叫铁牛赶紧来她身边坐下。
司机又点上一根烟,试着启动车辆,可是还是死火。
冯丽丽安慰司机,不用害怕,到终点再加十元钱。
“姐,我谢谢你十元钱咯,不知还有没有命花。”
“别说晦气花,咱们旺得很呢。”
冯宝宝挨着铁牛坐下,不停地呻吟。
冯丽丽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摔痛了。
冯宝宝说:“没有的事,只是尿急了。突然来尿意。”
司机叫冯宝宝先忍着,现在千万不敢开车门。
铁牛又是个大坏蛋,知道冯宝宝尿急,还趁黑伸手去逗她玩。
冯宝宝此刻真的百般难忍。
金珠纳闷,那一家四口怎么还不经过车身。她想着这会如果还看到黑猫,她就用电筒光射死它。
司机试着去打火,还是不能启动。
冯宝宝呻吟声越来越急促,金珠纳闷,尿急应该不会是这样啊。
“实在忍不住就在车厢撒吧。”冯丽丽说。
“可不行,车厢撒尿不吉利。”司机说。
冯宝宝极力把铁牛的手指推开。外面刮起阵阵急风。
金珠想起她爸爸有一次晚上用马车运米回来,也好生奇怪,在经过一个山岔口时,那匹马打死不肯向前。
金珠爸爸王金生也有点害怕。听他跟金珠她们说,他当时见四周静悄悄,伸手不见五指,点了一根烟,便大声唱起红歌:“东方红……”
“要不大家唱首歌吧。”金珠说。
“唱什么歌?”冯丽丽问。
“《歌唱祖国》。”金珠说。“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金珠起了头,大家跟着唱,歌声在车厢里爆满,正气凛然。
金珠打开手电筒左右摇晃。
光线所到之处,发现车窗玻璃外面有一双双眼睛,一个个嘴巴;眼睛盯着车窗,嘴巴向车窗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