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深入浅出的说了一些没营养话题,彻底将尴尬环境培养完成后。肖必须终于舍得开始给丛聿讲于洪的往事经历。
肖必须在讲之前还煞有其事的从座位站起,右手捋了捋额前几根毛发,左手端着茶杯小酌了一口,而后双手后背,慢悠悠来回踱步,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给丛聿讲起。
“二十年前,也就是天元二十年末,二十一年始。我南峦国国主开天恩,搞了个武科举。那时恩公,嗯~!也就是你于大哥,年轻气盛,又精通武艺。于是自信满满的参与其中,一路过关斩将,期间艰苦不得而知,最后终于拔得头筹,成为了我南峦国开国以来的第四个武状元。恩公当时一时风头无两,意气风发。不久便领了皇命,在春节前赴木州原都城大梁城任了太守”。
“一路从北到南,恩公赴任之行所过之处的各地官员皆是夹道欢迎,大排筵席恭敬接待之。毕竟我南峦虽是以武立国,但建国后盛行文治之风,每三年内就必有一次文科举,文状元郎多不胜数,武科举就完全看国情以及国主的个人态度了。以至于到如今武状元也才出了四个,恩公之前的三个中有一个还是开国武状元丁满,他这武状元那是国主亲自定的,无人敢争,算是一种恩赐;另外两个,一个是天元八年的陆凌峰将军,得冠时已年近四十,前些日子去萨州戍边了;还有一个是天元十三年的马浩,这马浩可不简单,武比之时,从不留手,能打死就不打残,一路让对手闻风丧胆,多数人还未与他比试就已经怯了三分,最后这马浩力压群雄拿下武状元,时年也已三十好几,不过可惜。没当几年的京城大官就上了战场,于前年战死在了沙场。”
“因为武状元少之又少,相互之间很是团结。恩公这武状元就显得更为珍贵,而且还是我南峦最年轻的武状元,为人也谦逊有礼,深受国主和其他几位武状元喜爱。就连同期的文状元陈之和都对恩公另眼相看。”肖必须给丛聿大致的说了一下现今的一些南峦国武状元情况。
“那个,必须管事,这武状元也就三人,他们再团结也影响不了啥啊,现在虽偶有战事,但以小的拙见,他们任职范围也应与军务相关,势力也不会太大。真正的朝堂大员,是那些文状元,他们人又多,难道不和武状元们争斗一下吗?而且那陈之和又怎么会对于大哥另眼相看呢???”丛聿疑惑道。自古文武相争是常有之事。翻脸杀九族的事情比比皆是。而且于大哥是武状元和那劳什子文状元陈之和也不相挨着,他们怎么会有交集?
“呵呵,丛聿小弟,你听我慢慢给你说来”肖必须淡淡一笑,接着给丛聿说道。
“武状元虽以武术比试为重,但是谋略,行军,整备,待训等等皆是文学知识。因此武状元除了比武,还要比文识、军事。难度比文状元要大许多。恩公受封之时,在那朝堂之上曾与陈之和文斗过一段。比的自然是才学,不然恩公一拳就能打死十个陈之和。我记得内容好像是“论文武”,是国主亲自出的题。当时那陈之和待题目一出便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文才的好处、用处,处处贬低武学。认为武学一道不过是莽夫行为,如今国泰民安,当以文教兴邦为主,开启民智,使国运兴隆,国富民强。得到一帮子文官的赞同,连当日宰相吴宏盟也对其高看了几分。待得他阐述过后,恩公接下发言,只说了短短几句,其中尤为亮眼的便是四个字《居安思危》,恩公当时并未对陈之和进行反击,而是简单说了一下,太平盛世,以文主,武辅之,动荡之时,武为主,文辅之。文武皆行,缺一不可。行军打仗看的是众将士拼杀,也是一种头脑计谋的比较,以少胜多,巧计连环进而破敌的事便是如此。因此要文治武功。”
“据传闻那陈之和听完恩公之对答后,当即便深深一拜,佩服无比。一是恩公的远见;二是恩公的胸怀。自那之后陈之和对恩公一直以礼相待,时有书信往来。现如今陈之和也已任了右相,做事勤恳亲民,同其他文官对待武人的抵触感要淡的多。”
“至于你说的,武状元少,不能成势。看来是你真不太了解我南峦国情。我南峦如今的左相便是丁满,第一人武状元,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这丁满虽不太参与朝政,也不愿意干涉文武之争,但那都是因为他觉得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需他过问太多。而且现在正在萨州戍边的陆凌峰也是一位不可轻惹的主,非常受国主与丁满的器重,功勋卓著,除却国主与丁满,旁人是万不可动他、言他的。你说这一比较之下,那些文官还能撼动个啥?”肖必须讲完南峦文武朝廷官员之事,撇看了下丛聿,好似在说,嘿嘿,小子今天长了些见识吧。
“原来如此,想不到啊,于大哥,还挺牛。能文能武,不过既然他武状元身份如此高大上,现在咋落得如此地步?”丛聿算是了解了一些情况,心中还是不解,于是接着问。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想应该是恩公后来发生的事让他再无心朝事。唉?你说恩公还挺牛是什么意思?恩公岂止是挺牛,还能单手提牛,双手举牛。”肖必须听不懂丛聿的新潮词,还以为丛聿在夸于洪身强力壮,于是胡乱说着......
“那个......还挺牛的意思就是厉害非凡,很强的意思。不是把牛挺举起来,是我家乡的土话。”丛聿汗颜解释了一下。
“哦?嗯~我知道,我给你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好了好了,别打断我,我还是继续给你讲恩公之事吧”肖必须打了个哈哈,感觉自己脸上发烫,心想刚才自己鄙视丛聿土老帽,这不懂,那不知。没料想结果自己马上也闹了个乌龙,真是现世报啊!只得背转身,佯装严肃继续讲故事。
“好的,您请继续!”丛聿没有肖必须那么多内心戏,听肖必须又要开讲,即刻挺直腰杆,双手扶膝,立即答道。他正襟危坐的那个模样就好像学生等着老师上课一般。
“由于恩公是武状元,按理说是任不了一州城太守的,想我南峦拢共就四个州,各个州城大员都是人中龙凤,恩公彼时又年纪轻轻,尚无功绩可言。不过鉴于恩公的才学也不凡,国主和丁满宰相对他青睐有加,在丁相的力捧下,国主特命其前往木州都城大梁任太守,试用期五年,可以说国主是对恩公恩爱有加。恩公任了大梁太守十年,期间励精图治,年年向朝廷上折子减免赋税,还亲寻本地豪商,联合开行向百姓贷银发展大梁及整个木州商业、农业、木业、交通。自己又亲身下军营督训,提出各种训练方法,木州之景象可以说一年三变。原本木州属我南峦最南端,陆路交通不便,又时有外敌窥视骚扰,经济实力相当差劲,治安也比较混乱,多年来毫无发展建树。经过恩公这十年,木州的经济起来了,交通大为改善,军中实力也增长不少,百姓安居乐业。国主是有意将恩公调回京城的,但恩公都一一找理由婉拒掉了。国主也并未强制,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恩公一般能将大梁及木州发展的如此之好。奈何,好景不长,天不遂人愿。天元三十三年初夏,大梁出了大事,想起当年我至今都后怕,也觉着老天其实也给了些明示,只是我们都未曾在意。当日傍晚,我耕种回家,路上看见满地的蚂蚁,天上黑压压的数不清的鸟类乱飞。天气也热的烦闷异常,我心中惊觉,感觉有要事发生,于是加快了脚步,可还未行至家中,便感觉地动山摇,站都站不稳,一跟头栽在地上昏死过去。不知多久醒转之时,眼前的景象吓得我魂飞魄散。”
“只见我置身之处土地崩裂,道道沟痕,如同被人用天斧劈了一般,将前300米外的村子荡然无存,只有些黑烟升起,此时晃动还未停歇,只是稍轻了些,想起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我奋力爬起,跌跌撞撞赶回家中。300米的距离,往常几分钟便到了,那日我足足用了两刻钟,跌倒又爬起再跌倒。进村时,整个村里没了旧貌,能看见的只有烧毁、倒塌的房屋,以及...残肢断臂、身首异处的尸体,连一个完整的人体都没有,我的家人也是如此,无一幸免。”
肖必须讲到这里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声音中还带着哭腔,想来是悲痛之情再被激起。肖必须此时已不在乎丛聿怎么看他,途中忍着难受并未停止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