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凤洗衣服的手一顿,头压得更低,沉默了很久也没有回话。
见她不说话,柳小文便也没多问,在旁边把樱桃全部洗干净,洗完了之后她抓了两把走到边上,放在她旁边,“最近我在卖樱桃,从别人家摘的货,都是新鲜的营养比较丰富,你拿点回去吃。”
王金凤愣住,诧异地抬头看着她,柳小文怕她误会,赶紧摆手,“我不是可怜你,我就是看你这样太虚弱,再怎么样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王金凤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见她眼里闪过几分愧疚,抿着嘴又低下头,良久之后,才从她嘴里飘出一句很轻很轻的话,“谢谢!”
柳小文见她肯说话,想跟她嘱咐几句养身体的话,还来不及说,一个女人面色不善地从那边走来,语气骂骂咧咧。
“王金凤你这个贱人洗个衣服洗半天,等你洗完天都黑,做事磨磨唧唧一点用都没有!”
来人声音很尖锐,带着很大的恶意。
柳小文朝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一位约摸二十来岁的女人,长得脸宽额头高,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女人。
女人骂骂咧咧来到河边,用手指狠狠地点着王金凤的额头,嘴巴不干不净地骂人,“你这个贱人,还不赶紧把衣服洗完,家里的活干完,就知道在这里偷懒!”
王金凤身体很虚,被她这么用力一点差点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好在她稳住了。
谁知女人还不依不饶,“装什么娇弱?你勾引男人的时候不见你这么娇弱,赶紧给我洗。”
“我知道了大嫂,还有两件就洗完,洗完我就回去。”王金凤弱弱地说了一句,哪还有前段时间嚣张跋扈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风采无二,在村子里都是已婚未婚男女人人艳羡的对象,媒婆上她家相亲都快踏破了门槛,可如今这么一朵娇花就成了残花败柳。
“给我手脚麻利一点,还真当你现在是王家的小姐,娘把你培养成这样是让你嫁给大户人家,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钱,你这个丢人现眼的贱人!”女人好像还没骂够一样,洋洋洒洒骂了一堆,目光在她身边,看到的那放着的新鲜的樱桃。
伸手就去拿,还不忘嘲讽两句,“就你这贱人还吃水果,你配吗?”
女人的手即将碰到樱桃,柳小文一巴掌拍开,冷冷地看着她,“没长眼这是我的樱桃,谁允许你拿了。”
女人赵兰英,是王金凤的嫂子,王金凤的哥大她十岁,侄子都已经七八岁大,早些年王家有点钱就在旁边建了新房子自己住。
“你篮子里那么多樱桃,就这点给我尝一尝不行。”赵兰英皱了皱眉,很不悦地看着她。
“我樱桃多就得给你尝,你想吃的话可以呀,给钱。”柳小文哼笑一声,把留给王金凤的樱桃拿了回来。
赵兰英有点嘴馋,拎着那樱桃不放,“我说小文妹子,村里人都说你人美心善,给我几颗樱桃吃亏不了你多少,这年头能吃上樱桃都很不错,我家那小子馋,村里村外的谈钱多伤感情。”
“你也知道我做生意做生意的商人不谈钱谈感情?你怕不是在搞笑,给钱就给你,不给钱就别看,再怎么看你也吃不起。”柳小文没给她好脸色,赵兰英气地瞪了她一眼,“不就能赚几个钱,神气什么!”
赵兰英气哼哼地走,临走前还不忘用眼神剐了她一眼。
等人走,柳小文重新洗了一把樱桃给王金凤,声音沉沉地说道,“刚才你大嫂这么骂你为什么不回嘴,你向来是个很强势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
王金凤经常在她相公面前扮柔弱,可实际上她的性格随了她娘是个非常强势的女人。
跟别人吵架绝对不会在嘴巴上吃亏,现在却低着头任由他人骂,话说得那么难听也不反驳。
“你也会笑话我吧,毕竟我大嫂说的也是事实,现在村子里谁不知道我是个还未出阁就被男人搞大了肚子的残花败柳。”王金凤露出一抹四周的表情,很坦然地接上了外人对她的指指点点。
“我为什么要笑话你,那位马家的公子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我先前有些矛盾,我也不会不分青白落井下石,肯定是那个马家的公子欺骗了你,才害你落得这个下场。”
“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王金凤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湿润,撇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这丢人的一幕,“谢谢你安慰我,自从出事之后,连我最亲的娘也是把我从早骂到晚,骂我是贱狐狸,是个肮脏下贱的女人……”
王金凤忍不住哭,她没想到她最讨厌的女人却是在她出事之后第一个安慰她的人,没有笑话她,还说这错不在她。
“你别哭,发生这样的事,已经没有逆转的余地,你能做的就是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如今小孩没,你的身体很虚不能做这些活,会给你留下很严重的身体伤害,快些回去吧。”
在这一刻,柳小文突然觉得王金凤也没有那么讨厌,只是很可怜。
“这些樱桃你拿着,藏好了先别被你大嫂看见。”
“还有啊,最近天有异象,有可能第二波天灾要来,你回家跟你娘说说囤点粮食。”
柳小文说完,就提着洗好的樱桃离开。
王金凤一直目送她直到消失在视线里,看着兜里的新鲜的樱桃,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出事之后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全都认为这是她的错。
她明明是冤枉,是马怀才那个混账东西给她碗里下药,还害得她发生了关系,之后马怀才给了娘亲很多银子,还承诺要娶她进门,她才会跟她天天腻歪在一起。
并不知道马怀才已经有家世,如果一开始知道,她绝对不会跟马怀才搞到一起!
她真的很后悔当时没有听柳小文的话,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她真是傻啊,柳小文与她又没有实质性的矛盾,怎么可能无聊到一大早跑到她家等着她跟她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