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一整天,傍晚在临边的沂县一处行舍停了下来。
殷朔把温予舒抱下马车,怕他难堪,还贴心地给他戴上幕笠。即便这样,温予舒也将脑袋死死地缩在殷朔的披风里,直到躺在榻上才颤微着睁开眼睛。
殷朔轻笑道:“予舒当真害羞得紧。”
温予舒耳垂有些泛红,又听殷朔说上药,樱红都要飞向耳根。
颜平走时,留下了一堆调配好的药膏,嘱咐殷朔日日涂抹一次,涂够七天才行。
之前上药,要不然就是温予舒不省人事,要不然就是颜平给涂,这还是他第一次清醒着等待殷朔上药。
殷朔先让人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擦干净莹白身体上前前后后泛出的血水,心疼道:“马车还是颠簸,明日我再备些毯子,让南策再慢一点。”
温予舒在温水下渐渐放松,神色逐渐正常,闻言失笑道:“殿下还有正事要做,马车这点颠簸不碍事。”
殷朔确是不同意,“我那点事都是小事,晚几天去也无妨,养好伤要紧。”
温予舒眨眨眼,问道:“便是宣旨内侍亲来,也是小事吗?”
殷朔擦身的手一顿,没好气的说:“你又知道了?”
温予舒正色道:“殿下本就该在楚都,若因为我耽误殿下正事,予舒百死莫赎。”
殷朔叹口气,“也罢,我答应你就是。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算扯平。”
“殿下请说。”
殷朔缓缓道:“白日颠簸你不愿耽误,那么晚上就需要睡好。我看你独自侧睡,夜夜都要挪动数回,即便这样,肩膀也一片青色。”
“你若靠在我身上,夜晚便不用来回清醒挪动了。”
这话一落,温予舒瞪大了眼睛,“殿下是要与我同睡?”
“什么同睡,我只是照顾病人。”殷朔厚着脸皮耍赖,“你若不同意,明日我就放缓速度。”
温予舒涨红了脸不答,等殷朔上完药还是沉默。
殷朔有些失落,正准备找个由头收场,却听得温予舒小声诺诺道:“我同意便是,希望殿下以大局为重。”
殷朔大喜,面色便如春风般得意起来,南策进来送饭时看了好几眼,只觉得殿下越来越像他表哥看向表嫂的表情。
他记得那天休沐,表哥一把拉着他往外走,到了一处墙头踩着他就是一跳。
他趴在墙头上好奇看去,自家表哥原是为了将新买的发簪送给未来表嫂。他那未来表嫂害羞地收下后,表哥得意地向他招手,就是这个表情。
南策很是肯定,摆完饭退去后都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他摇摇脑袋,重新让那个叱咤风云的晋王回到脑海,才心疼地跑去安慰拉了一天马车的大宛马。
至于被大宛马一脚踹开的事,先暂且不提。
这边的殷朔脸上都要滋开了花,笑嘻嘻地把匙伸到温予舒面前。
喂饭这事,温予舒熟得很,习惯成自然,倒还不觉得害臊,甚至一直在想同睡的事,吃饭都心不在焉。
殷朔也不戳穿,只是一口一口地喂他吃。刚在楼下,殷朔特意点了养胃的鸡丝粥,之前颜平说温予舒胃疾未好,他便上了心。
热气腾腾的鸡丝粥软糯香甜,不过时一碗已经见底。温予舒这才回神,看桌上殷朔的饭菜还一口未动,赶忙请罪,让殷朔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