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策在马车外无限遐想,里头的两人确是多少有点拥挤。
临时找的马车虽然已经是当地最好的,但确实有点狭小,盛一个腰膀粗壮、人高马大的殷朔已经有点逼仄,更别说还摆着一张小榻,让病人躺着。
因而,殷朔只能紧紧挨着温予舒,手指几乎要贴在他的肌肤上。马车摇晃厉害的时候,殷朔微动手腕就能将侧躺的人扶稳。
断断续续的亲密接触让温予舒脸上呈现出难得一见的面红,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耳尖也缀着一点微不可见的肉粉。
他把脸撇到一旁,眼眸轻轻下垂,睫毛却是不停波动,映衬着人不平静的内心。
殷朔轻轻咳一声,想找话题打破眼下尴尬的局面。
“今日我用内息帮你,可有什么感觉?”
温予舒微微点头道:“残碣针略有松动。”
殷朔大喜,嘴角上扬,“颜小医师果然医术非凡,我这掳人还掳对了。”
温予舒确是哭笑不得,“原来人是被你掳来的?”
殷朔老脸一红,解释道:“接到传信,我就开始让人打听哪里有好的医师,后来听说隐山上有位号称是‘可医白骨’,情急之下我就冲上去将人带过来了。”
温予舒抿抿唇,欲出口感谢,殷朔好像知道了一般,紧接着又道:“你是怎么和颜平相识的?颜平本来还不愿救,一看是你,恨不得飞过去。”
温予舒把想要脱口而出的感谢咽下,回道:“小平儿幼时我照顾过一段时间。”
他看向殷朔,见人一副仔细倾听的样子,就娓娓道来:
“小平儿是我捡到的。那日下着大雨,我正找避雨之处,忽然听到一阵啼哭声,就顺着过去,才发现一个浑身都湿透的小孩在破庙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走进去,发现他脸色潮红,发起高烧,就把人带回了府里,找了个大夫给他看病。”
“谁知道烧是退了,人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叫什么,我就把小平儿养在了府里。”
“这小子烧没退几天,就乱说医师开的药不好,非要自己去抓药,我们都以为是烧糊涂了,拦着不让人出门。”
似乎是回忆起了温馨的事情,他的面色轻轻柔柔,有一种神性的光辉。
“过了几天,他竟偷偷开了药方,拿了药自己煎,还喝下了。我担心小平儿喝坏身体,就找府中医师来看,那医师拿着药方连连问我何人所开,极言开的妙绝,还要拜小平儿为师。”
“我这才知道小平儿懂医,还异常精通,再想想颜这个不寻常的姓氏,便能猜到当是夺天颜氏后人,过了不久就辗转将人送了回去。”
温予舒神情恬淡,似乎是不食人间烟火般,殷朔又愣住了。
这是殷朔第一次了解到温予舒的日常,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宛静、温润的样子,与战场上利剑呼啸、英姿飒爽的身影截然不同。
殷朔忽然想到母亲亲自做的那身绣着腾云祥纹的冰蓝色长衫,他嫌华丽,不愿多穿。可是若穿在温予舒身上,便是气质绝荣,再合适不过。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回京,想亲自为霜姿般的人穿上自己的衣服,那将会是怎样一副惊艳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