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玉卿僵硬的回头,只看见天一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大口大口的血。
而在天一背后,红衣的无脸怪被黑气包围,它挣扎嘶吼,拼命想要摆脱黑气,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红衣脱落,只剩下一个白色的小纸人,在黑气的缠绕下化作了灰烬。
苏玉卿推开身前的桐梧跑过去抱起天一,不断的向天一输送神力,希望能保住天一一命,至少他不想天一这么早归位,给他添堵。
可天一的身体在逐渐干涸,是被那个无脸怪打伤了,无论他输入多少神力都会被一起吞噬掉,就算他意识到这一点想要收手也收不回去了。
桐梧很快赶来,一团黑气打进天一体内,这才阻止苏玉卿的神力被吞噬。
桐梧皱着眉说,“没用的,不管你渡多少神力都会被吸干。”
“那天一......”
“他是战神历劫,死了就能回归天界,除了折损点修为没有太多影响。”
话虽如此,可苏玉卿还是挺不安的,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天一,脸上已经开始起皱了,很快就会变成干巴巴的尸体。
天一痛苦的攥紧苏玉卿的衣袍,张开的嘴唇漫出鲜血,却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苏玉卿,专注的,含着热泪。
“天一。”苏玉卿僵硬的唤了一声,思绪有些混乱。
对天一他是不讨厌的,却是因为战神天一的关系,他对天一总是亲近不来,唯一有的感情也只是那点愧疚。
现在,他看着天一即将死去,哪怕知道天一是回归天界,可不受剧情束缚的天一再也回不来了。
他有些难过,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剧情才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他的出现才间接性害死了天一,何况,天一的的确确是为了帮他挡住无脸怪的攻击才会如此。
苏玉卿吸了吸鼻子,胡乱的去擦天一脸上的血,“对不起,天一,对不起。”
除了道歉苏玉卿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知道,天一的死不能全怪自己。可天一救他是真的,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相处的时间很短。可历劫的天一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也真的一直在关心他,他不是木头,不是铁石心肠,便做不到无动于衷。
看着苏玉卿眼中的水汽天一微微愣神,很快扯出一个笑来,因痛苦有些僵硬,却是真心的在笑。
他张了张嘴,紧紧攥着苏玉卿的衣角,艰难吐出最后几个字,“别哭,来世还会再见的。”
攥着他衣角的手松开了,无力的垂在地面,苏玉卿有些恍惚,眼中的泪水也跟着滑落下来,悄无声息。
他看着怀里死去的天一,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是他错了吗?
他不该去改变天一的历劫,剧情不是这样的啊。
苏玉卿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地尸体,干瘪的,全都死的不明不白。
不是这样的,天一会一次次跨过苦难历劫成功,巍峨山没有这样的灾难,天一不该死在这里的。
苏玉卿无声的哭着,僵硬的抬起眼眸去看站在那里的桐梧,喃喃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桐梧也不知道,他不愿见苏玉卿这般难过,俯身抱住苏玉卿轻颤的身子,“卿卿,你别想那么多,他是来历劫的,早晚都要死。而且是无脸怪杀了他,跟你无关的,你不来的话他早死了。”
他都知道,天一不是真的死去了,他会回归天界,成为战神天一。
可巍峨山呢?
这么多人,就算没有什么交集,就算他想把这些人都当成纸片人不去付出感情。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哭声,绝望而悲痛。
他们不是傀儡啊,他们也是有生命的,也曾是活生生的人,有独立的感情和思维。
他们也曾真心供奉他,感谢着他,在最危难的时候寻求他的帮助。
苏玉卿哭着将脸埋在桐梧胸口,“小四,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去改变的。”
桐梧也不知道,可他觉得苏玉卿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不是无脸怪天一不会死,巍峨山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笨拙的安抚着苏玉卿,一遍遍拂过苏玉卿的后背,低声安慰,“卿卿不哭。”
耳边忽的传来巨响,天空雷声轰鸣,有金光乍现。
苏玉卿僵硬的抬头去看,祥云起,金光现,是战神天一归位了。
苏玉卿愣愣开口,“天一再也回不来了。”
即便回来,也不会再是那个会关心他,给他灵石,为他画像,傻到担心他会投湖自尽,默默仰视暗恋他的天一了。
泪水再次落下,苏玉卿胡乱的擦去,扶着桐梧站起身来。
他不能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无脸怪的出现完全不在剧情里,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他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君澜,找到无脸怪的出处,巍峨山的弟子不能白死,天一也是。
苏玉卿看向仅剩的那几个巍峨山弟子,想了想还是从头顶取下一根白玉簪给了他们。
这玉簪是玉树本体的树枝,不说有通天的本事,挡下一些妖怪的攻击还是可以的。
苏玉卿说,“凡间仙门几乎全灭,此事有蹊跷,我回去天界禀告天帝,定会查明真相。”
说完,苏玉卿抬起指尖随意点在其中一人的额间,传了一些神力给他,至少能让他们有自保的能力。
做完这些苏玉卿不再逗留,立刻和桐梧回到了天界。
站在小院里,苏玉卿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升起的金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历劫归位,他不会记得人间的事了吧?”
“嗯,神仙历劫,经历人间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在他回归天界的那一刻,人间经历的一切都会忘记。”
“那他就不是天一了。”苏玉卿失落的笑了笑,握紧桐梧的手说,“去找君澜。”
桐梧嗯了一声,眼神里都是担忧。
他不觉得天一死了有什么问题,可是苏玉卿哭了,那样难过,他也跟着不舒服,又不知道怎么劝,有些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