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无聊了，苏玉卿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的看着奋笔疾书的桐梧，已经两天了，这家伙拿着笔死磕了起来，也不练自个的名字，就拿着他名字的模版一笔一划照着写。
虽然蠢，但胜在有毅力，可谁能告诉他桐梧的手为什么残成这副鬼样子，两天三个字，也只勉强从群魔乱舞到狗爬的境界。
苏玉卿在看到桐梧又一次举起的纸后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昧着良心夸赞道，“真棒，又进步了。”
桐梧露出大大的笑脸，纯粹而喜悦，特别开心的铺好纸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完了之后才抬头问苏玉卿，“我写好了，卿卿就给我做媳妇儿吗？”
“别问，问就是想揍你。”
桐梧委屈瘪瘪嘴不说话了，再次拿起笔开始写，一笔一划，认真的不行。
苏玉卿又看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趣了才起身来。
坐在秋千上，青色的藤蔓早已换成了紫藤，嫩绿的叶子配上浅紫的花串，清风拂过，别有一番意境。
苏玉卿惬意的晃悠着，紫苑就在一旁打扫，将小院收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结界被触碰，苏玉卿抬起眼眸看过去，院门前站立着一个白色身影，魅惑的狐狸眼呆呆看过来，已经失了神态。
这眼神，苏玉卿抿唇，并不喜欢，是他在九霄眼中看到了惊艳之色，还是入迷的那种。
桐梧本蹲在秋千旁练字，感受到陌生的气息后立刻抬头，瞧见九霄看苏玉卿的眼神后气鼓鼓起身，挡在了苏玉卿面前，不给九霄看到。
可桐梧的身体只有苏玉卿看到，他这么一挡，也只能挡住苏玉卿的视线，并不能拦住九霄的。
九霄本是为了那日的事前来寻苏玉卿说清楚，他前两日也来了，却被告知苏玉卿不在，回去后他又被凤栩栩缠住，这才得空。
紫苑看着九霄，眼底闪过厌恶之色，但还是匆匆别开视线来到苏玉卿身边，轻声问，“神君，可要赶他走？”
“算了，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苏玉卿摆摆手，将结界打开一个缺口，放了九霄进来。
就算他今日不见，日后也是要见的，基本没有差别。
九霄愣愣的跨过结界进来小院，他四下扫过一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苏玉卿身上。
苏玉卿今日穿了一身浅紫的衣衫，与秋千上包围着的紫藤花交相呼应，与他记忆里玉卿的不染尘埃全然不同。
如今的苏玉卿很柔，像是照入黑暗的阳光，暖暖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苏玉卿淡漠的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秋千向前推动，他也跟着飞了起来，要是桐梧没抱他这么紧就好了。
苏玉卿淡声问他，“有事？”
“师傅......”
“我已经不是你师傅了。”苏玉卿打断他，很决绝。
九霄面色一僵，右腿弯曲单膝向苏玉卿跪下，“师傅，那日是误会，弟子并无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玉卿侧过头反问他，同时停住了秋千，看向九霄的眼神毫无情绪。
九霄仰头看着他解释，“弟子那日并不知事情原委，听栩栩哭诉，以为......”
“以为我欺了她，带她向我讨要一个公道？”
九霄惭愧的低下头，“凤族对天界有恩，对狐族也有，我......”
苏玉卿嗤笑，垂眸凝视着九霄，“凤族对天界有恩，那我呢？我对天界，对狐族，对你就没有恩情？”
“师傅与弟子有救命之恩，亦有栽培之情，弟子都记得。”
“你不记得。”苏玉卿撇开目光，“你若记得，便不会为了凤栩栩找我，天界若是记得，就不会把的神殿给她。天界欠凤族的恩情，天界大可自行去还，凭什么要我迁就她？”
“可师傅，栩栩她真的很可怜，她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只是......”
苏玉卿再一次打断他，言语直白，“我快入魔了。”
九霄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师傅！你、你说什么？”
“我快入魔了。”苏玉卿重复，指尖拨动紫藤花串轻声道，“我与魔尊同归于尽，最后，他将一丝魔气放入我神魂之中。
我就快入魔了，往后，六界之中再无玉卿真神，如何？开心吗？满意吗？”
听着苏玉卿落寞而绝望的话，九霄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声音也跟着提高，“不可能！师傅！你是神！是六界最强，你怎会......”
“可我只有这一半神魂。”苏玉卿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玉树生双果，一赤一白，赤为战，所向披靡。白为生，起死回生。
九霄，我只有赤果这一半的神魂，我抵抗不了魔气。
可我不想入魔，成为了六界最大的祸端。
若我入魔，你觉得六界之中谁能胜过我，又有谁能杀了我？
你以为君澜为何在此设下结界？
他只不过是想我在最后的时日里能过的安稳些。”
说到这里，苏玉卿适当的扯起嘴角，无奈的冲他笑，“我自认对的起六界苍生，对得起你们所有人。即便是凤栩栩，我昔日对凤族的恩情还不够吗？
为了六界苍生，为了天界对抗魔族，我丢了一半神魂，被困虚无四十万年。到头来，神殿没了，小玉树没了，我不该去争？不该去抢？
若我真要和她抢什么，我抢的也该是她身上的白果，不是吗？”
九霄踉跄的后退，好看的眉皱起来，“你、都知道？”
“你们对凤栩栩的亏欠，却拿着我的东西去弥补。要回我的神殿是我的错，毁了梧桐树也是我的错。”苏玉卿失望的看着九霄，“那拿走我一半神魂，抢走我神殿，毁了小玉树的你们呢？你们可曾有半分对我的愧疚？可曾想过补偿我？
九霄，你知道吗？我以为师徒之情，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即便你喜欢凤栩栩，你爱她，也会顾忌你我之间的情谊。
可我错了，比起我这个师傅，你更在乎的事凤栩栩。”
九霄缓缓摇头，踉跄的向后退去，“我没有，弟子没有这么想过，师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