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时分,毛楂子正要出门,迎面碰上了来自凤丹县的那一对男女。他们在虎山客栈时没同毛楂子正面接触,故不曾认得,可是毛楂子对这两人却是印象颇深。待他俩说明来意之后,毛楂子便客客气气地招呼他们进屋。坐定之后,那男的先开口说道。
毛先生,你有先知先觉神机妙算的本事,可谓天下无二、盖世无双。自从我等闻得你的大名之后,可是天天都盼着见你呢!真是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
客官客气啦!今日前来寒舍,不知为了何事啊?
今天,我们慕名专程前来,是想请毛先生你算一算我俩前途和婚姻的,不知可否赏脸?
那好吧!请问客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毛楂子一本正经地问。
我姓何名财旺,是凤丹县县城人士。
何先生今年贵庚多少?毛楂子继续问,斜视了一眼何财旺身边女人。
今年四十有四了。
请问你,是算婚姻之事?那双方都得报名,而且要报真名实姓。毛楂子问女的说道。
我的名字叫柳花珍,也是凤丹县城里人,今年三十五岁。请毛先生给我们算算如何?
毛楂子若有所思地把头点了两下,从身上取出全书翻了几翻。接着,他又取出那面小镜子,神气十足地照了几照,不紧不慢地说道。
客官,你们二人来到寒舍之前,去过虎山?
何财旺诧异地连连点头,他望了一眼柳花珍,心里咯噔一下。
是的、是的,我们刚从那里过来呢!
毛先生你真是神算子,活神仙!连我俩从哪里来都知道。
不是我神算,而是宝镜上见到的,你们还在虎山客栈休息过,是吗?
不错,毛先生说得不错,我俩在客栈待了三天。
其实,这些都是皮毛,不过有天书宝镜在此,这样的事还会算错吗?关于你们的前途与婚姻之事,天书上可也记得清清楚楚,说得明明白白呢!书上指点你们,只要你们今后都好自为之,不贪图钱财和富贵,前途定然远大,婚姻定将美满。不过……
不过怎样?请毛先生明说无妨。何财旺着急地问。
客官,我刚才算来算去,算得何兄你不久将有一劫。如果能够躲过此劫,则万事太平也!
毛先生所指的是哪一劫?又怎样才能躲开此劫啊?你能否实言相告?
此乃天机,不可明言的。就靠你们自己去领悟了,二位见谅!
何财旺俩谢过毛先生,当即取出银两放于桌上。毛楂子把银两归还到何财旺手中,说道。
不可、不可,我毛某做事,不仅仅为了金钱。这银两,你们路上还有用场,我们总还会再相见的。
何财旺向毛楂子投去钦佩的目光,非常感动。
那是,那是,我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然后他俩离开了。
时隔一月了,凤阳徐知县,因破刘玉香被杀一案有功,受到皇上的赞赏,已升为东阳的知府了。他来到府衙上任的这些日子里,一些同僚和地方官员为了讨好他,天天请吃请喝,送情送礼,沉浸在灯红酒绿之中。光应付这些事,便弄得徐大人应接不暇,疲惫不堪。
一天晚上,徐大人在酒醉中笑醒过来。当他起得床来一瞧,外面仍是黑乎乎的一片,天都还没亮呢!他便趁着兴致在院内练起了太极拳。练了个把时辰,太阳刚从东方升起,忽听得有人击鼓鸣冤。他早饭也没来得及吃,便开始坐堂问案。可见徐知府徐大人他如此勤政,是因为他尝到了破案迅速得到升官的甜头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比那些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以及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吏们好得多呢!
这位喊冤者是位十九岁的年轻女子。她一上堂便跪下哭诉道。
知府大人,昨晚夜半子时,我的丈天何明旺,因听得房外有什么响声,便起床出房查看,没想到一跨出房门,他就嚎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待我爬起前往观看时,丈夫阿明他已倒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了!知府大人,我丈夫被杀,凶手定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何财旺无疑。望大人速速派人将他抓捕归案,为小女子伸冤。
徐知府听了她的诉求之后,交代她暂且留在衙内歇息,并答应早饭后前去抓人。这时,心想,这桩案子看来不甚复杂,且凶手已经知晓,不去请毛先生或许能够破得此案。
于是,早饭过后,徐知府按照这位女子所提供的地点,派去十几名快捕,很快将何财旺抓押起来。开堂审案时,何财旺一口咬定,说他不曾杀人。
知府大人,听小民说,我要是真的杀了人,还会让你们抓住吗?你们这些当官的也应该想想情理。
徐知府没法撬开他的嘴巴,把惊堂木都给拍破了,何财旺还是拒不招认。第二次再次升堂,何财旺仍不交代,说来说去还是那么几句话,可把徐知府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后用重刑逼供,还是无济于事。徐知府被这案子给弄昏了头,感到束手无策了。在万般无奈之下,徐知府只好请毛楂子。从东阳府府衙到凤阳县古镇,路途不算太远,要是步行的话,也得一天的时间。这天,徐知府亲自乘坐马车,一路风尘地把毛楂子从凤阳古镇请来。一去一返差不多花了两天时间。
毛楂子接到府衙之后,他向徐知府打听了相关案情,还叫来喊冤女子问了详细经过。这时,毛楂子便心知肚明了。他在心中嘀咕起来。
何财旺,当初,我煞费苦心地提醒你,是想让你有个悔改之心,从善之意,没想到你的秉性不改,一味贪图钱财,这不害人又害己了吗?看来,你这一回是在劫难逃了。
请来了毛先生,徐知府便觉得万事大吉了,他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这会他也在想着,何财旺,你这小子!不怕你嘴硬,顽固不化,现在请来了神机妙算的毛先生,你就好比秋后的蚂蚱,蹦跳不了几天了。只要本府再次升堂,便可立马结案,又可向上请功了。
徐知府第三次升堂时,毛楂子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当何财旺带上堂之后,仍若无其事地直挺挺站着,就象目中无人一般。徐知府转头瞧了瞧毛楂子,然后把目光移向何财旺,瞪起双眼把惊堂木重重地一拍,厉声说道。
何财旺,你这个胆大狂徒,来到大堂之中还不快快跪下。
何财旺把眼睛一挑,不紧不慢地跪了下来。
徐知府又手指何财旺问道。
你倒是招不招?
知府大人,我该说的都说了,没什么可招的。
徐知府冷笑一声。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何财旺你放眼过来瞧瞧!看看我身边坐的是谁?对了,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他,就是大名鼎鼎神机妙算的毛先生。
何财旺先是一愣,然后把眼睛慢慢移向毛楂子,当他的目光与毛楂子的眼睛形成一线时,顿时色变,瘫倒在地上哆嗦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知府大……大人!我、我的事是骗不了毛……毛先生的!我……我招,我招。
徐知府心中窃喜,又将惊堂木一拍说。
从实招来,省得受皮肉之苦。
小……小民不是人,谋、谋财害……害亲……亲人。今年七月一日晚,杀了弟弟小……小明旺。
你为何要杀弟弟?快说!
因……因家、家产之……之事分争。
此刻,毛楂子离座走近徐知府,同他小声嘀咕了几句,徐知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徐知府又重重地拍起了惊堂木。
何财旺,你心肠歹毒,谋杀亲弟!说,你的合谋者是谁?
我村隔……隔壁寡……寡妇,柳……花珍。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没有了!今天,毛……毛先生亲……亲临,我……我知道是在……在劫难逃了。
那好,你就签字画押吧!
何财旺画押之后,面无血色地倒在那儿,他那满面的胡须随着那颤抖的脸儿在不停地抽搐着。
将罪犯何财旺带下堂去!
刽子手们气势凶凶地把他拖下了大堂。
毛楂子则坐在那儿伸起了懒腰,他怪声怪气地说道。
人生如梦几十年,成败乃是一梦间。为人不正心生怨,争来争去也枉然。
徐知府走到毛楂子身旁,咧起嘴说。
毛先生一到,此案便迎刃而解!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哈哈……
毛楂子沾沾自喜地把头摇了几摇,讨好地说道。
此乃徐知府大人明鉴,洞察秋毫也!
当天,徐知府把毛楂子安顿在一家豪华驿馆内歇息。次日,他啥事也不做了,亲自领着毛楂子四处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