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吴盈盈最后的意识是,她撞得如此不遗余力,若是侥幸还有命在,老天爷能不能让她心想事成?
毕竟是在御前,为求逼真,她只能对自己狠一点,若是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要让她的死,再为家族谋取最后一些利益!
吴昌盛抱着吴盈盈的身子瘫坐在地上,吴鼎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盈盈,盈盈——”
吴鼎抬起头,老泪纵横:“皇上,今儿说破了天去,盈盈也已经是宁王殿下的人了,皇后娘娘跟宁王执意不肯接受盈盈……皇后娘娘这是要在御前逼死老臣的女儿啊!”
“盈盈她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屈辱?皇上,您要为盈盈作主啊——”
吴昌盛将吴盈盈放进吴鼎的怀里,然后跪下来,把头磕的砰砰作响,语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悲愤:“皇上,是皇后失德在先,纵容宁王屡屡重蹈覆辙,一而再再而三的,奸.淫臣女取乐。”
“臣以为,就算盈盈略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实际上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节。从古至今,都有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的说法。可皇后娘娘却执意反其道而为之,就是因为皇后娘娘只想着给宁王殿下搜罗美人相陪的态度……”
吴昌盛偏头,冷冷的看着宇文景恒:“宁王殿下才会这般有恃无恐,沉迷女色,屡出丑闻,因为有皇后撑腰,宁王殿下才这般没有担当,不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更不配做宇文家的子孙!”
“宁王殿下,你既然瞧不上盈盈,不管她是美是丑,是瘦是壮,是娴静温婉还是泼辣凶悍,你都不应该动她!可既然你没有管住自己的裤.裆,对盈盈做下了那等苟.且之事,你就没有资格百般推脱!”
“就算你不想接受盈盈这样的宁王正妃,也怪不到盈盈头上,要怪,就怪你自己管不住裤.裆里的那一坨!”
吴昌盛再次对着上首的皇帝,重重的磕头:“皇上,宁王殿下凌.辱了盈盈,已经是既定事实,普陀寺方丈圆智大师也是亲眼目睹,当时那院子里十来具尸体,盈盈绝对没有这个本事杀这么多人再去给宁王下药。”
“无非就是宁王殿下自己不知道做什么勾当,遭人暗算,还害了盈盈却死不承认!”
“皇后娘娘跟宁王殿下对盈盈各种挑剔,百般推诿,就是不肯承担宁王应该承担的责任,现在还逼的盈盈愤而撞柱,生死不知……”
“臣吴昌盛,再次恳求,赐盈盈为宁王正妃!”
说着,他语调越发沉痛:“若是盈盈身死,恳求皇上准许,以宁王正妃规格安葬。”
“阿弥陀佛——”圆智宣了一声佛号:“启禀皇上,老衲跟吴大人赶到时,才知道宁王殿下竟然下榻普陀寺,那院子极为偏僻,的确有十余具尸首,现场打斗痕迹极为明显,宁王殿下跟吴大小姐也确有夫妻之实。”
圆智说话很客观,无非就是陈述事实,却又无形中佐证了吴昌盛的话。
宇文景恒去普陀寺并没有摆明身份,偷偷默默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既然如此,吴盈盈也不是未卜先知,是不可能有药的。
很容易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俩睡在一起,纯属意外。
皇帝并没有立刻发话,而是陷入沉思。
宇文景恒见吴盈盈撞柱,震惊之余,心中还有些欣喜。
他只恨吴盈盈没有撞死在普陀寺,还闹到了御前给他添堵。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吴家人居然会这么执着,咬定正妃之位,死活不松口!
哪怕是这个丑八怪撞死了,也要让她做宁王府的鬼,这也太死缠烂打了!
他生怕皇帝会答应,连忙惊慌失措的跪下,道:“父皇,儿臣不愿娶这样的正妃,求父皇开恩!”
“吴家人这般不依不饶,还敢要求吴盈盈死了也要以亲王妃的名义下葬,这完全是不可理喻的要求!他们是在胁迫父皇,这是藐视皇威,不遵循为臣之道,父皇应该重重的惩处他们!”
此时,太医总算一路小跑赶了过来,第一时间给吴盈盈把脉之后,神情十分严肃:“脉息极为微弱,吴小姐定是存了死志,臣尽力而为,但是不能保证一定能救活。”
“太医,求你,一定要救活盈盈!”吴昌盛焦急万分,眼角看着有些湿润。
“老臣前半生征战沙场,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既无愧于天地,也无愧于君王……为何,为何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吴鼎原本身体都不太好,情绪起伏太大,直接激动的哭晕了过去。
“爹!”吴昌盛彻底慌神了:“太医,你快看看我爹又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通手忙脚乱,只能将吴鼎父女移到偏殿去,而吴昌盛也只能跟去照顾。
皇后凭着伴君多年的直觉,从皇帝神情莫测的脸上,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不小的怒气。
她心中有些不安,虽无法揣测圣意,还是只能大着胆子给宇文景恒帮腔:“皇上,臣妾斗胆说几句心里话。”
“吴家小姐,跟景恒,原本就是从头到脚都不相配,若是因为吴氏女以死相逼,就许其正妃之位,未免太过儿戏,也有损天家体面。”
“再则,自古以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景恒更欢喜相貌周正些的,也称不上是天大的罪过。不过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喜好罢了。再则,以景恒的亲王身份,原本就是品貌双全的贵女,才堪为正妃。”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臣妾也是始料未及。先前是臣妾爱子心切,才会口无遮拦了一些。吴氏女既有这等气节,”皇后停顿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道:“臣妾以为,无论生死,良妾之位足矣。”
“皇后,你竟然如此糊涂!”皇帝的脸色骤然一沉,眸底更是冰寒一片。
皇后见皇帝骤然变脸,只觉得浑身发颤,知道大事不妙,干脆利索的跪下来。
却还是忍不住辩解道:“皇上,那吴盈盈分明就是在做戏,她要死,在普陀寺就该撞柱子了!”
“她到了皇上面前才折腾这一出,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皇帝抬眼看着皇后,沉然的怒气,已经在他的眼底汇聚,像是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