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几个人商量好了喝一点点,但架不住他们后来玩骰子。
盛子轩摇骰子很有那么一手,他食指摁在杯顶,剩下的手指头虚握着杯身,伸手一拢,就把那三颗小小的骰子框进了杯里,再握着杯身花里胡哨摇了一通,啪的一声扣在桌子上,眉毛一挑,就问:“大还是小?”
洛晗最先说,“小。”
其余几个人跟着猜,温暖是最后一个,她随便猜了个大。
盛子轩神神秘秘的掀开杯子,露出三个骰子来。
输的只有洛晗和温泽两个猜小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抛了问题,温泽一边笑一边挨个回答了,洛晗脸皮薄,架不住他们的盘问,就端起杯子喝了一杯。
先前上的那几瓶红酒早已经喝得一滴不剩了,盛子轩大手一挥,喊着什么不醉不归,又让人上了箱白的。
他们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那点事儿都清楚,因此揭起短来毫不留情,一杯又一杯黄汤下肚,几个人已经歪七扭八的倒成一团,就剩一个顾寒远还有几分清醒。
好在这是顾氏集团的企业,没什么安全隐患。
温暖运气还可以,基本都猜对了,也没碰太多酒,但洛雪非要为上次的事儿敬她一杯。
盛子轩在那边嚷嚷,“什么啊,什么事,怎么不说清楚啊。”
温暖知道洛雪并不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又见她脚步虚浮,脸颊泛红,平时高冷的劲儿早不知道丢哪去了,她忙端起杯子一口闷了,再把杯子一旋,在她跟前颠了两下,“行,我受着了,没什么好谢的。”
洛雪嘿嘿一笑,又坐回去玩骰子了。
温暖喝酒实在是不怎么行,她在旁边坐了一会儿,脸逐渐红起来。
顾寒远一边跟他们玩,一边分心关注着温暖,这会儿几个人都喝的二五二五的了,洛晗甚至喊着要给几个人高歌一首,盛子轩和洛雪靠在一起,笑嘻嘻的给她捧场。他就悄悄退出了战圈,顺带把温暖也拉到了旁边。
温暖整个人软绵绵的,好像一推就倒,顾寒远不敢撒手,一直扶着她坐下来,才舒了一口气。
温暖双眼朦胧,含了雾似的,眼神飘忽没个落处,顾寒远在她旁边坐下,用中指摁了摁太阳穴。
他喝的也不比其他几个人少很多,温泽和盛子轩都是生意场上喝下来的,灌酒的功夫堪称一流,因此他也醉了几分。
他想借这点时间冷静一下,毕竟一会还得给这一屋子醉鬼安排房间。
以洛雪的名气,要是被人拍到醉照,估计公关就得忙死。
旁边还有个一杯倒的。
顾寒远想到这,睁眼看往身旁望去,这一眼差点把他的醉意都吓跑了一半——温暖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顾寒远身子往后退了退,在她跟前挥了挥,温暖缓了差不多一分钟,眼珠子一转,慢吞吞的问:“干嘛?”
这下顾寒远确定她应该是喝迷糊了,他无奈地笑了笑,跟她说:“暖暖,转过去,不要这样盯着我看。”
成年人之间很少这么眼神一错不错地对视,除非是他们之间要发生些什么。
但顾寒远自认不是这种人,他压抑了这么久的爱意,在他心里沸腾、冷却、发酵,早已经跟他融入一体了,他不着四六地想,也许有一天温暖跟别人结婚生子,如果她过得幸福的话,他会把这份爱意带到土里,不知道能不能开出一片桃花。
可惜温暖并不配合,她不仅不配合,甚至凑近了一点,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他是谁。
顾寒远不太好跟醉鬼讲道理,更不想继续这种暧昧的对视,只好自己先扭过头,他问:“难受吗?我先喊人送你回房间?”
大概是声音终于让温暖确定了他的身份,她眉头一皱,拽住他的手,贴近了一点,温暖脱口而出:“顾寒远,你是不是喜欢我好久了。”
他俩这距离实在是有点太近了,近到顾寒远都能看见她浓密卷翘的睫毛和脸上的酡红,包括她略微湿润的唇。近到从温暖嘴里吐出来的带着酒气的气流,胡乱擦过他的皮肤。
顾寒远头皮一炸。
那天两人散步,要不是被突然冲出来的喻铭周打断,温暖应该顺理成章地明白这件事,顾寒远也不打算多说,毕竟以她的聪明和处事风格,应该不会当场说什么。
但喝了点酒的温暖显然没想那么多,顾寒远喉结一滚,又往后仰了一点,这样他的半个身子的重心都往后,顾寒远不得不用两只手撑住身子。
他往喝酒那边瞥了一眼,见他们没注意这边,才放下心,突然觉得这场景实在是有一点诡异。他点点头,承认了这件事,“嗯。”
也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哪里惹温暖生气了,她眉头锁的更紧了,绷着脸问:“那我要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辈子跟盛子轩死磕到底呢?”
“你不会。他喜欢洛雪,你不会破坏他们。”顾寒远不明所以。
温暖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顾寒远用手肘借了一下力,整个人离她远了一点。
她突然又说:“那我要是喜欢上其他人了,跟他结婚过一辈子呢?”
这大概是顾寒远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了,他认真地端详起温暖的神情来,见她不似作伪,心里闷闷地痛了一下。
他神色黯淡下来,回答说:“如果你幸福的话,我不会打扰的。”
温暖大概是被他这句话整的脑袋宕机了,她咬着嘴唇呆了一会儿,突然整个人扑过来。
顾寒远第一反应是躲,但又怕她摔,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率先做主把她抱了个满怀。
温暖两手环上他的脖子,头埋在他颈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脖子上,顾寒远在原地僵成了一块石头,两只手都不知道摆在哪了。
顾寒远以为她有话要说,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等了一会儿,等来的只有他怀里的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