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背后的疑点实在太多，真相被裹在蛹里，警方一层一层扒开才堪堪看见了个轮廓。
两人说话的时候，车已经在疗养院前停下。
这里离市中心有一段不算近的距离，A 市这几年虽然疯了似的往外扩建，但还没波及到这个地方，故而这里还保留着几分原始。
周围都是林立的树，绿成一片，疗养院的几栋房子也都刷上了绿漆，颇有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乐趣，最大的那栋建筑上挂着个木质的牌子，用行楷写字德月疗养院几个大字，几栋建筑被用木栏杆圈了起来，只有大门处能放人。栏杆修的不算太高，个子高一点的成年男人跨入其中应该不成问题。
温暖的目光顺着木制栏杆绕了小半圈，莫名感到了一丝寒意，这几栋房子像待宰的猪，被圈养起来了。
现在离八点还差几分钟，正是上班族赶早高峰的时间，这里却安静得很，一声鸟叫也不曾听见。
大门前站着两个男人，这两人不算魁梧，但动也不动的站着，其中一个头发剪得很短，肤色漆黑，另一个稍矮一些。李亚杰盯着他们俩，手却缓缓地摸上了胯部，温暖突然拍了拍他，“打开后备箱。”
李亚杰站在车旁，略显惊讶的看着温暖弯腰从车里提出来了两箱牛奶，递给他一箱，又提了两大包燕麦片。
她脚步略快的走过去，李亚杰把车后备箱关上，跟上了她。
自下车来，温暖整个人的气质就倏然一变，似乎从一个沉稳谨慎的成年人一下子回到了小姑娘的状态，她冲着两人甜甜一笑，说：“两位大哥，我想来做点社会实践，就是探望老人，一会儿能不能麻烦给我们开个社会实践证明表啊。”
稍矮那人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说：“我们这不给开社会实践材料，没有这个先例，也没章子给你盖。”
温暖眉头皱起来，她苦恼的往里望了一眼，“哎呀，算了，我们把事儿干了，给我拟个材料就行，我上你们总部那边问问能不能戳章。”
李亚杰出声说：“算了呗，反正来都来过了，是那么回事儿就行。”
温暖瞪了他一眼，气道：“不成，伪造材料这事儿我还是觉得不好，两位大哥，还是让我们进去一趟吧，好歹要见着老人啊，要不然我实践感想见闻怎么写？李叔你来帮我编啊。”
李亚杰摊手，一副没招儿的样子，他从兜里掏了盒烟，抽出来一根递给那男人，愁眉苦脸地说：“我们家这姑娘轴的很，要不兄弟行个方便？”
他俩这一来一回，按理说这两人应该识趣，放人进去才对，但那男人用手掌把李亚杰的手推了回去，面露不耐地说：“不行。咱们这也是有规矩的，我要是放人进去，我这饭碗就保不住了，你们也得体谅我们。”
温暖跟李亚杰对视一眼，她叹了口气，把牛奶递给他，“那行吧，没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这两点东西是我拿自己的奖学金补贴买的，算是一点点心意，你们帮忙收了吧。”
这男人没再拒绝，短发男人也上前来，接过李亚杰手里的牛奶，李亚杰冲两人笑了笑，“麻烦了啊。”
他俩刚走，短发男人就听到同伴低声说：“不太对劲，告诉他们提前收杆。”
他心里一震，提着那一堆东西匆匆忙忙地跑了。
这边温暖赶上车，就说：“张杨他们到了吗？包围这里，让他们快！”
李亚杰犹豫了一瞬间，迅速给张杨打电话交代了任务。等打完，他才无奈地说：“我们刚刚谈话的时候，那个短头发男人始终落后跟我们对话那人半步，全程没插过一句嘴，那两人应该都有点身手在身上的，但是咱们这趟要是没什么收获，处分就够我喝一壶的了。”
温暖明白他说的道理，她盯着那栋绿漆的房子，缓缓说：“现在八点，老年人睡眠少，经常是五六点就上公园锻炼了，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动静？”
——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这一片的寂静，红蓝交织的灯光闪烁，一辆辆警车疾驰而来。这声音似乎刺激到了门前仅剩的一个男人，他反射性地往楼里跑去，林鸿源跑过来，“李队，整个林子都围住了，一只鸟都跑不出去！”
李亚杰领着几队人冲进大楼，温暖跟旁边的林鸿源说：“派点人去看看还没醒的老人，找找有没有液体、药物残留，控制住他们。”
林鸿源本来也想跟着冲进去，被她拉住了，他不明所以地问：“有什么用？”
温暖一笑，“起码保住李队的饭碗。”
出乎他们的意料，整栋楼不见一个人的身影，李亚杰一时怔住，他很快的反应过来，“搜，一个男人，一个头发很短，177左右，另一个175左右，两人都是白色T恤五分裤！”
这栋楼分两条走廊，每条走廊又各自有几间房，李亚杰看清了门牌上的字，选了写着办公室医疗室那间。
办公室没上锁，桌椅都靠离门远的那一侧摆放，桌椅之上拉着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用金色字体写着：“温馨关怀，陪伴你的家。”
李亚杰环顾一周，另一个墙角摆着一盆绿植，他没看出来是什么植物，不过枝叶长得还挺繁茂，花盆里的土壤还湿润着，大概不久前有人给它浇了水。
李亚杰随手拿起桌上摆着的一份资料翻看了一下，里面潦草的记录着这里的老人每天的作息时间，所有人睡眠时间都是从晚上十二点到早上九点，时间误差基本控制在十分钟内。上面的时间甚至精细到了几分几秒。
李亚杰盯着那个38秒定了很久，他突然抬起头，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随后随手拎起了桌上的一个杯子，一把砸在了角落的监控上。
——
电脑里，这男人端着资料看了一分钟，就见他冲着监控冷冷一笑，看见他的动作的时候，挤在电脑周围的人都露出了一样的惊恐来，就见画面闪了一下，然后彻底黑了下来。
恐惧无声的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