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王彪的时候，温暖下意识的往旁边看去，顾寒远进来之后，就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温暖有几分心虚，轻轻咳嗽了一声。
姜琦一下子收到了她的信号，她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从善如流的打住了这个话题。
“那天赵国雄跟几个工人代表，九个人，分两辆车去法庭开庭。路上回来一群人知道解决不了，情绪都挺不好的，赵国雄当时接了个电话，就下车了。他们一家一开始是在工地上住的，但赵国雄是工人里头的代表，跟厂里关系闹得很僵，就搬出去租了个小房子。那天，他说是老婆喊他去买点东西，王珍娜承认了，说喊他买酱油和菜去了，家里头没了。几个工人没多问，就把他放路边了，之后赵国雄就失踪了，王珍娜当晚收到了恐吓信，就联系赵国雄工地上的朋友，陶吟东，让他帮忙撤了诉。”
姜琦一下子说了一连串，口干舌燥的，她起身去倒水，顺便给温暖一点反应的时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大口，她才用手抹了一把嘴巴，接着说，“陶吟东瞒不住这事儿，就跟工人们说了他撤诉，但没说他失踪了。后来工人也都拖不起了，走了好几批，只剩下几个了。赵国雄下车那片地方，张杨已经带人去走访了，但估计还要点时间才能有结果。”
温暖仔细回忆当时见到王珍娜的场景，突然出声说：“不对，爹突然失踪了，赵之年没有一点反应吗？你还记得他当时是什么样子的吗，他穿的衣服质量不算太差，他很害怕，但在母亲被问话的时候一言不发，言传身教，王珍娜对事情的处理方式很简单粗暴，比如不想让他出门，就把他锁在家里。这样的小孩是王珍娜那样的女人能教育出来吗？”
赵之年，十二岁，小学六年级，赵国雄和王珍娜的儿子。
“嗯？”姜琦跟着思考了一下，似乎也觉得有点怪，“对，他的鞋还是个名牌货，一对农民工夫妻，怎么会给孩子这么花钱？”
“查一下，看他们家亲戚是不是有高教育水平人士，如果没有，就查查王珍娜的社会关系，看她有没有朋友、情人之类的，赵之年应该见过这个人，而且见的次数绝对不少。”
姜琦点头，还想继续说，就听温暖冲她身后说了一句：“李队。”
就见李亚杰一脸无奈的走了进来，林鸿源跟在他后面。李亚杰摸摸鼻子，看了一眼不说话的顾寒远，“小温啊，不是让你在医院休息吗？”
温暖把刚刚跟姜琦说的话润色了一下，又跟李亚杰说了一遍。
李亚杰：“好吧，你们说到哪了？”
“姜琦大致跟我说了一下她们这边的进度，李队，你们那边呢？”
林鸿源表情沉重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头绪，宋薇没家人，是个孤儿，同事说她性格孤僻的很。她体内也没有什么药物残留。她的客人九流三教都有，基本都是露水情缘，睡一觉就各自删了联系方式了。监控什么都没拍到，周围邻居也没听见什么异常。”
“没有家里人……”温暖喃喃念道：“她没有家人，没有负担，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奢侈品，住在最脏最乱的地方，那她的钱都去哪儿了呢？姜琦，你们查过那份名单上的工人的家庭条件吗，有没有家里有人卧病在床，或者需要一下子用很多钱的？”
姜琦还没答话，找了一圈才在温暖办公室找到众人的张杨听到了这一句，气喘吁吁地接话说：“陶吟东，他老婆常年卧病在床——李队，有家乐高店的女服务员说，那天她见过赵国雄。”
温暖跟李亚杰交换了个眼神，姜琦忙问：“乐高店？他去那儿干什么？”
“买乐高，他花了一千三百多，女服务员说她本来没想到赵国雄买得起，但是他当时的表情虽然很肉疼，却没有犹豫，就付了钱。”
姜琦：“那王珍娜为什么说是买酱油？赵国雄跟一帮工人说的也是买酱油！”
温暖说：“王珍娜真正让他买的，应该是乐高。在这种大家都没钱的时候，他如果告诉大家他花这么多钱给儿子买了个玩具，其他人会怎么想？赵国雄心里显然也认为，这钱不该花，但出于某种原因，他还是按照妻子的吩咐去买了。他累死累活几天的辛苦钱，就在他手里的一个玩具上，他想的应该是赶紧回家，拿给儿子。他看到了什么，会突然耽误呢？”
李亚杰当即吩咐：“张杨姜琦你们再去一趟王珍娜家，鸿源跟我走，我们再去一趟工地！”
“我跟姜琦他们一起去！”温暖插话。
话音刚落，就见李亚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犹豫起来，“这，小温啊，上回你出事，也有我很大一部分的责任，我对那一趟的风险估计有误，再说了，后来洛局差点没用唾沫星子淹死我，你这，人还没好，又跟着我们瞎跑？”
“当时的情况，谁也没想到王彪能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没事，又不是体力活，再说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她说着，看了一眼角落的顾寒远，顾寒远微微点了点头。
李亚杰拗不过温暖，只能答应了。
几人分头行动，他们到王珍娜家的时候，王珍娜不在家，给他们开门的居然是赵之年。王珍娜租的房子外边有个铁门，被王珍娜锁住了，赵之年虽然打开了门，几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也只能隔着铁栏杆对视。
温暖半蹲下来，维持和小孩一个高度，看着他的眼睛说：“之年，你叫之年对吗？”
赵之年点点头，小孩儿的乌黑的眼睛看着温暖：“对，叔叔阿姨们好。”
“你好呀小朋友，你妈妈呢？”
“妈妈不在家，要我给她打个电话吗？”
温暖笑了一下，摆摆手：“不用了，我们来找你妈妈有点事儿，她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妈妈会给你带晚饭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