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清活过来了,但不是因为技能。
周围是白花花的病床,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自己应该是在医院。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自己的技能会失败。
“生死一梦”明明是回溯技能,却不是时间型技能,而是属于精神型技能,这可能是因为所有重开的基础都是基于“梦”。
而这个“梦”,是有目的地回去,改变死亡的现状。
[伪装者的死亡无法成为噩梦的对象],这是不是说明,自己无法以拯救伪装者为目的发动技能?
“啪嗒。”
有人推门进来了。
由于身上插满管子,动弹不得,梦一清没有办法去查看来者是谁。
“哥,你,你醒了?呜呜呜呜,哥啊……”
想都不用想,光是听语气就知道,这是自己的逗比表弟苟杰。
“唔,唔,唔!”
梦一清浑身颤抖,费力地喘息。
“哥,你不必过于激动,有什么话可以伤好以后说!”
不是,有些话我以后怕是说不了啊……
大哥,你要不要低头看看脚下踩的是什么啊?
你特么踩到我输氧管了!
这是要把我送走的节奏啊!
梦一清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微颤的手指了指苟杰的脚下。
“哦哦哦,对不起啊,哥。”
苟杰连忙松开了罪恶的脚。
“呜呜呜呜呜,哥,我在热搜上看见有个恐怖分子爆破案,刚好发生在你所在的小区。我当时就想,你平时运气这么好,游戏抽卡都是一发出金,肯定不会中招,结果……结果……结果……”
苟杰刚想放声大哭,但想起这里是医院,需要安静,便捂住嘴巴,在那里偷偷抹眼泪。
从对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梦一清了解到了外界对此事的报道。
恐怖分子在梦一清所在的单元楼下安置了炸弹,路过的赵叔正好被炸弹炸伤致死。
目睹全过程的梦一清被恐怖分子刺伤灭口,恐怖分子顺便用炸弹炸了他们所在的出租屋,销毁证据。
“这逻辑漏洞很多啊……他们都没发现吗?还是说认知被修改了?”
啊,头又痛起来了,肚子上的伤口也在痛。
算了,养伤,保命要紧。
在舅舅一家的精心照顾下,梦一清半个月后出院了。
房东出于人道主义,没有向梦一清索要赔偿,赵军的母亲在儿子丈夫相继离世之后搬离了这座城市。
目前,梦一清在苟杰家休养,待身体恢复后再返校。
苟杰是个好动派,动不动就把坐在轮椅上的梦一清带出去“飙车”,生怕自己表哥多活几年。
“哥,你有没有觉得,我不是人?”
推着轮椅的苟杰突然一反常态,严肃起来。
梦一清冷汗直冒:上一次说出类似话语的人,当场啃下了他的头。
“你这蠢弟弟……瞎说什么呢……不要胡思乱想了……”
梦一清强颜欢笑地打着哈哈。
其实,脸上笑嘻嘻,心里慌一匹。
“可是我就是这样觉得啊。”
苟杰,不要这样,不要再说这样危险的话了……
梦一清暗暗祈祷,希望这只是弟弟的突发奇想。
“哥,之前赵哥去世,你消沉的时候我居然没有来安慰你,之后你受伤住院,我还踩了你的输氧管,我太不是人了!”
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结果你想说的是这个?
梦一清头上飞过一群乌鸦——尴尬+无语。
苟杰又“呜呜呜”地抱着梦一清哭起来。
“别哭了,你都15了,大老爷们儿还这么丢脸。”梦一清像哄小孩子一样安抚着表弟,因为他们的行为已经招来了过往行人异样的眼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演苦情剧。
都是女人是水做的,直到遇见苟杰,梦一清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是用水做的。
“对了,你为什么今天突然对我说这些?”
“哥,你在我放学的时候去学校门口恶作剧不就是想报复我之前的‘无情无义’吗?现在我道歉啦,你别来吓我了。”
“我什么时候去你学校恶作剧了?”
“啊?不是你吗?”
两人一阵沉默。
“哥,那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啊?”苟杰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课程枯燥不想听?作业太多做不完?考试太难心态崩?”梦一清挑眉。
“哥,这几天我放学的时候,真的在学校门口看见你了。”苟杰有些迟疑,“你木讷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向我挥手。真的,真的,真的是你。”
“你看错了吧?你看哥还坐着轮椅,怎么可能去你学校门口恶作剧啊?”梦一清的语气已经有点慌了,他感觉,这件事并不简单。
“不,不会的。当时我怕看错,还特地多看了几眼,那个人真的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你偷偷恶作剧,现在看来,是闯鬼了。”苟杰声音发抖,吞吞吐吐,“之前农村有怪谈,说鬼会变成亲人来诓骗行人,然后把行人变成替死鬼……所以我怀疑……”
“马克思唯物主义学哪里去了?怎么可能有鬼?肯定是你看晃眼了!”
其实梦一清此时更希望那是鬼,毕竟自己之前在“门”里的游乐场上遇见过不少“鬼”了,至少在心理上没有那么劣势。
“你什么时候出现幻觉的?”梦一清接着询问。
“大概3天前吧……”苟杰回忆,“所以我现在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若苟杰所见是真的,恐怕心理医生也解决不了。
“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苟杰又开始展开想象了,“那个和你一样的人,其实是你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
可能个屁,这又不是电视剧!
“别胡思乱想了……”梦一清强行镇定下来。
这个幻世的诡异之处太多了,有些事情根本无法用常识解释。
“我们先回去吧,我累了。”梦一清扯了扯苟杰的袖口。
“哥,我推车的都没叫累!”苟杰吐槽。
“跟着你,我心累。”
“……”
这句话让苟杰无话可说。
这时,苟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苟杰,你死哪里去了?”
“妈,我在楼下啊?”
“你把你表哥丢下是什么意思?一清他都被逼得自己走回来了,他才刚出院不久啊!”
“啥?表哥不是在我旁边吗?他还在轮椅上啊。”
“那我怎么看见……嘟嘟嘟……”
“喂,妈?”
电话被强行挂断了,苟杰的妈妈恐怕凶多吉少。
但很快,电话又打过来了,接通后,那边是和梦一清完全一样的声线。
只是这声音的主人,语气僵硬,断句奇怪,不像是正常人类。
“梦,一清。我,在家,等你。”
“梦,一清。我将,取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