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二人一如既往地生意惨淡。就像是第一位客人的上门就耗尽了他们生意的所有财运。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就在他们快要弹尽粮绝的时候,又一桩生意才上门。
那是一个在六月份还全副武装裹着羽绒服,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壮汉”,但奇怪的是这么一个招摇又诡异的人却没有引起任何行人的注意。秦慕远远看见“它”时,就被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同被吓怔住的葛凌涯问道:“师叔……这人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一会后,葛凌涯好不容易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只见那人雄赳赳地站在自己面前。葛凌涯以苦笑维持自己的淡定,低声回复道秦慕:“你错了,它根本不是人。”她说罢,秦慕更加瞪大了双眼看了看她又回过头来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壮汉”。
“请问,您来这儿是要算卦的,还是驱邪?”葛凌涯努力维持着笑容尽管在它的威压下快要撑不住了。在它的鸭舌帽下是一片阴影,葛凌涯辨不清它的五官和神色,只在短暂的沉默后听见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我是来拜托你帮一个忙的,在L市北部的一座荒山里,有个妖拿了我的一样东西,这个罗盘会带你找到它。”他说着拿出一个罗盘和一张银行卡。接着又继续道:“卡里有一万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五万送上。”
葛凌涯端详着罗盘许久,见其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单手接了过来。
“东西?什么东西?”
“一颗丹药。”
“那我怎么确定那是你的东西呢?”
“丹药上我留下了我的印记。”
“这样啊……但我看你实力不低,为何不自己出手,你又怎么确定我能够办到这件事情?”
那“壮汉”听罢有些不耐烦,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一种冷入骨髓的恐惧感顺着脊椎爬上头皮。它淡淡地回答道:“我和那家伙打过一架,它身上的妖气太重我无法奈何它。不过你有‘河图’就不怕妖气了。”葛凌涯听此,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洛书河图”撇撇嘴道:“你倒是识货还知道它的名字。”
“如何?这单,你接吗?”
有钱不赚?我又不是傻的。“你这单,我接了!”葛凌涯自信回答,话音刚落,面前的“人”被一股玄色雾气所包裹,隐去了身影,恍若从未出现过。
好久一会,秦慕才从眼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师叔?你说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东西?我……仅仅能看出来他不是人,应该也不是妖。”
“为什么?为什么连师叔也看不出来?”
“我还想知道呢,不过我们只收钱办事,走一步看一步就行了。”她抚摸着银行卡,心里一阵暗喜顿时便将一切的不愉快给抛之九霄云外,左边嘴角微抬,心道,有钱的感受就是不一样。
二人隔天就收拾东西坐上了去往L市的车子,黄昏时分,他们才跟随罗盘抵达那座所谓的荒山。但说它是荒山也并不妥,从山脚遥遥望去,入眼,天边云气与黄昏相印,在一片霞色中,青树蔓蔓与升起炊烟袅袅的人家相融合……总之,“这么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你叫它‘荒山’?”闻到晚饭香味,望了眼山中炊烟,二人又看了看手中的红薯,顿时有种难以下咽地感觉。
葛凌涯嫌弃地看了眼无辜的烤红薯,哀叹了口气,愈渐感觉心酸,“想我一世英名,难道真要折在如今这世道吗?”可想归想还是领着秦慕往山上走去。
二人继续往山上走,暮色在身旁越来越浓,幽风拂过,扫起林中落叶四散开来,乌鸦群“扑棱、扑棱”阵阵而起,它们睁着昏暗的眸子,朝着同一个方向凝望而去,越来越诡异,越来越阴森……
不一会一直走在前面的葛凌涯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站定抚着一旁树干上的三角符号,若有所思地问道:“小慕子,我们好像是第五次走过这里了吧?”
秦慕仔细端详了一阵,才弱弱地反问道:“师叔……不会是鬼打墙吧?”
“那得看看才知道。”说罢,淡淡的金色雾气在她瞳孔前凝结,接着她又环顾四周许久往前走了几步,微微调整了脚边几块不起眼的小石子,轻描淡写地吐了句:“雕虫小技!”忽然眼前的树木全都不见了“树影”。
“师叔!树妖啊!”秦慕声音忽然拔高,又将凌涯吓得一激灵,她翻了个白眼,用更大的声音反驳道:“什么树妖啊!是我!是我打破了幻境!”
“哦哦……师叔,吓死我了……”秦慕回过神来又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正蹲在自己小师叔的身后,手里死命拽着的是他小师叔的道袍衣角,颤颤巍巍的身体抖成了筛子,看着回头对自己翻着白眼的葛晨一时间尴尬得不知所措。
此时,远处不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只是二人交谈声音过大并未察觉到。
见秦慕被吓成这样,葛凌涯为了“稳定军心”也只得故作镇定,轻咳两声开玩笑道:“小慕子,你打算拦着哀家不走到什么时候?”秦慕讪笑,松开了凌涯,夸到:“小师叔果然厉害,‘鬼打墙’都可以这么快解决。”此时的秦慕早已忽视了他们在这个地方已经转了五圈不止。
但葛凌涯是什么人,和他师侄一样的德行。于是她也自动地忽略了这个事实,对夸赞欣然接受。“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的手,”只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维持着“和善”的微笑,低头对上秦慕迷茫却信任她的眼神,继续道,“那个小慕子你能不能别用你那不知碰了什么的手抓我的脚脖子?”
听罢,秦慕首先是一愣,随即用充满疑惑地神情面对着葛凌涯。但一旁的葛凌涯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想去扒拉开秦慕的脏手,不想低头就看见一条触目惊心的“大手”。她心里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拍了拍秦慕,说到:“我感觉……有东西……”缠上我了。
还未说完,变故几乎是转瞬之间发生的。那缠在脚上的触手倏然发力,使得凌涯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紧接着就被甩出去离秦慕十几米远。
“小师叔!”秦慕大喊着,一边朝葛凌涯被拖走的方向疯狂跑去。“小师叔……小师叔……”未跑几步,在秦慕的尖叫声中,又被草丛出现的另一只触手绊倒同样被拖进了漆黑未知的深渊。
“师叔!别睡了……师叔!”
“别动……我……我睡会……”
“哗啦——”一捧冷冽的泉水倏忽在葛凌涯脸上淋下,成功让沉浸于酣睡的她从梦中惊醒,慌忙说道:“师父饶命啊!我不是故意要偷喝您老酒的!”熟悉的棍棒迟迟没有到来,她缓缓回过神,定睛一看“小慕子?”见是秦慕,葛凌涯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小慕子,为什么用冷水泼我?害的我以为那老头从山上杀下来了。”她心有余悸,自己从师便是嗜睡如命,次次晨练迟到皆是还在睡梦之中,然后就是师父的冷水棍棒伺候,想到这她身体不自主地一颤,看来是彻底对这种叫醒方式产生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整理好衣服,葛凌涯从地上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在脚边静静躺着的洛书河图,带着一股浓郁的妖气,微微发烫。昏暗死寂腐蚀着空气,唯有几缕从头顶不知何处倾泻下来的月光,堪堪可以明目,照亮石壁和脚边钟乳石。这里是个透着说不出奇怪的山洞。
“小慕子,这是哪里啊?”
“说实话,虽然我比小师叔醒的早,但我也不是很清楚。”
见秦慕也没有头绪她侧身从口袋里摸出了师父给的法器,一个原本串着三颗无患子的手链,果不其然,有一颗不知所踪,大概率是碎了。而能让无患子碎的渣都不剩的力量至少为红衣级别的鬼,不过还有其他可能……
葛凌涯眉头微蹙,将手链放在了洛书河图上,果不其然二者发出耀眼的光芒。
秦慕被吓得瞬时脸色一白惊恐地瞪大双瞳,哆哆嗦嗦地道“小……小……小师叔是妖。”
葛凌涯心一沉暗道不会是个树妖吧,这么大的血腥味,看来吃了不少人了,还是个一方妖王……
此时,金色的雾气爬上葛凌涯的双眸,渐渐地葛凌涯看清了自己面前根本就不是什么钟乳石,应该用血色的脓包形容才更加贴切,大大小小分散在四周。
“呕——好恶心”目及此,葛凌涯难受的不停干呕着。
“怎么了?怎么了?”秦慕一急之下用手重重地拍向了她的背。
“呕……咳咳”葛凌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整得不知所措,深深吐出了一个血球,紧接着一股热血从鼻腔喷涌而出。
秦慕见此情景吓得呆在原地,刚想提醒,却被她打断道:“我没事!”
话音还未落下,不待二人来得及反应,吐出的血球像是活过来一般,咕噜咕噜作响。
这一下给秦慕吓得不轻,面色煞白地问道:“小师叔呜呜呜……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而一旁的葛凌涯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字一顿地问道:“这、是、我、吐、出、来、的、东、西?”
刹那间,雪球中心现出了一块黑色像是一个眼珠子的东西,直勾勾的盯着二人,令二人毛骨悚然。刚想着后退,从远处的黑色隐出一个缺了一颗眼珠子的少女,二人转身想跑却丝毫挪不动脚。少女只有一颗脑袋半挂在空中,却不妨碍她一点点向二人逼近,苍白色双唇像虫子一样蠕动着,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求你了,放过我吧!”
见她越来越近她们避无可避之时,一双草鞋踩爆了那诡异夜眼珠拯救了他们。二人方得回过神,原来刚才一切只是幻术。
而面前的这位是一个披戴斗笠衣衫褴褛的阿婆。灰白的头发,沟壑纵横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她右手提着老式灯笼,素履上沾满了泥土。
她淡淡扫过二人,同样葛凌涯也迎上了她的目光,打量着这位老人。嗯有影子双脚在地,不是鬼,只是洛书河图隐隐发烫,她泛着金色的眸子眨了一下,却发现她不是妖,那怎么会有妖气?
此时老人已迈着诡异的步子来到二人面前的不远处,从出现到现在,短短二三十米距离,老人步履蹒跚佝偻着背,走了一分多钟,站定后,她扯着苍老的声音说道:“来者何人?”
不出所料,秦慕不负凌涯之望唰的一下躲在了她身后。“淡定!小慕子!这是人,不是鬼。”凌涯安抚完他,转眼就换上了老油条式专属笑容道:“您好啊,老婆婆,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客,听说这环境优美,就来看看,这不没想到晚上太黑了就迷了路。”
说完葛凌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人神色变化,只见她的神色渐渐从防备变为了怀疑又蹙着眉沉思良久缓缓道:“我是这附近李家村的村长老伴,若你二人信得过我便去我们村里住一宿在走吧,夜里风凉雾大,不太安全。”
说罢,老人慢慢转过身,向黑暗深处走去他们两人虽然害怕,但此时的确是迷路无处可去再三思索追上了前面的老人,跟着老人一步步向深渊磨蹭着走去。
走了约莫三十来分钟,蒙蒙雾气里,出现了大片梯田,梯田内是栽的整整齐齐的水稻,与不远处羊肠小道旁上的杂草丛生有些许格格不入,虽说田里作物长势大好,但这杂草也同样的快淹没小道了。
看到这凌涯忍不住开口问道:“老人家你们这村要是再不整整这草,以后这路还能过人吗?”
可这老人是一点开口的意思也没有,气氛尴尬,寂静到了极点又渗人的慌。
此时凌崖偷瞄了眼手机,10点整,依旧不在服务区,她叹了口气,这下使得秦慕抓着凌崖道袍的手又紧了紧,低声问:“小师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咋办呀?还继续跟着她吗?”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她也不是一无所获,罗盘显示就在这个附近。凌崖暗道。
等二人再次回转过头来,发现前面老人已停了下来,无神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他们说道:“今晚你二人就住这屋吧。”听罢二人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屋平平无奇的农村瓦房。
屋前灯光昏暗,只有一盏红灯笼,担起了照明的重任,这无疑是荒废许久。爬山虎在墙侧蜿蜒而上,样式十分巧合的像是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夜风习习,撞开未关好的破败窗户,“咿呀咿呀”开合不停,又倏忽一个巨响,“砰”的一声敲在二人心头,敲的秦慕脸色唰的白了。
此时老人又开口了,声音比之前低了几个度:“好心点你们一句,傍晚若是听见什么声音可千万别出这屋,不是我老人家迷信。隔壁家刚死了大儿子,你们也膈应不是?有什么事儿,明早再来找我便是了,我一直在这村里,哪也不去。”
这次的信息倒是多了起来,虽然和要找的东西没什么关系,但至少比什么没有要好。不过死人?凌崖倒是想起,这村里死气沉沉的,一个这么大的村,生气不应该这么少吧?
这么想着,二人进了屋,刚走到前院左侧墙上忽然升起了一颗女人的头。
“啊!有鬼!”秦慕率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拔腿就要跑,被一旁的凌崖一把拉住。
“鬼什么鬼?你看清楚,这是个人!”这么一吼秦慕冷静下来了,定睛一看,果然是位40出头的大姐,而此时大姐也说话了。
“外地人?”
他两点点头
“哎呀,俺们这十里八乡许久没看见生人了。”
接着她开始絮絮叨叨起来,这大姐一看就是个爱八卦的自来熟,叽里呱啦也不等他们套话,就将村里的事倒了个干净。
“诶,你们是来这旅游的吗?俺给你们讲讲啊,你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村里头这个月死了好多个人,哎呦,俺给你们讲最惨的还是村东那边一家的儿媳妇,那女人死的才惨呦,准确来说她是第二次死了……”
“死了两次?”凌崖诧异出声。
那大姐听了后,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俺的话都是真的,你不信去问别人,那女的早半年前就上吊死在了后山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六天了没人收拾,说来她也是命苦,她娘家和婆家都不是个东西。他是个外村的,嫁了过来,当时他娘家重男轻女,要了200彩礼给大儿子当聘礼,为此他那婆家一直嫌弃他是个赔钱货,不把他当人看,结果人没想明白,就寻了短见,他娘家和婆家知道后都嫌晦气,挂了六天,没人去收尸,直到第六天傍晚。那女人头发和指甲疯长,村里有个李老头前些年跟高人学过一些本事,说再不收尸,怕是要尸变。婆家的人顶不住压力,才将人取了下来,头七下的葬。”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事翻了篇,没想到这到了上个月。村里好多户人家半夜都听见了敲门声,开门看却没人,直到那晚的守夜人看到那女人死而复生了。就伙同几个村里壮一点的男人,把他抓起来活活打死了,怕他没死干净,又放了把火那几个挨千刀的哟。”那大姐又絮絮叨叨起来了,嘴里不断骂着。直到一阵男声传出:“好了,跟这些外乡人说什么?你一天天的嘴怎么这么碎?”
那大姐听了悻悻地梗了梗脖子小声嘀咕了一会儿,但还是十分惧怕那个男人,磨蹭了一下,就准备跳下那个搭在墙上的梯子。见此凌涯赶忙问道:“那后山在什么地方?”
那大姐怪异地看了一眼她:“你问这作甚,那地方现在可不兴去啊。”
“那倒没有,就是好奇,而且知道了也就可以避开那里。”
“这样啊。”大姐指着一条羊肠小道说:“就这条路,你沿着走,在看到一棵烧焦的槐树后右转,然后……”说完那大姐便下了扶梯。
到那大姐的脚步声消失在夜色里,墙的那边又再次陷入了沉默的旋涡中。
“小师叔?”直到秦慕出声打断,拉回了葛凌崖的沉思,她恍若梦中惊醒,问秦慕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很奇怪?”
秦慕道:“小师叔都闹鬼了,当然很奇怪了。”
凌崖道:“这虽然是个村子,但生气很少,反而死气沉沉的。”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不正常。”
二人说罢,凌崖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从包里拿出了一串铜钱。
秦慕见此好奇地问道:“小师叔你这是要干嘛?”
凌崖一边从手中取下28个铜钱,放置在了房屋周围刚好放置在了二十八星宿的位置上,一边说教道:“铜钱属阳,放置在二十八星宿上可以人为划定一个假的二十八宿,制造一个假的阳境,这样可以驱赶一些‘脏东西‘。”在道观里,凌崖的各门功夫都差的要命,唯有一门阵法,用他师父的话来说就是如有神助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听了师父传授的知识,多看了些书,自个儿就给他琢磨透了。凌崖自小只在这一方面下功夫,其他的时候大多偷懒,以至于其他方面不行,在关键时候也只能用点阵法耍点小聪明。正说着,秦慕煞有介事地点头表示受教颇深,而与此同时凌崖也迅速布好了阵,便转身进了房屋,紧随其后的秦慕,进屋带上了门问她道:“小师叔这就布好了?”
“不然呢?”凌崖反问。
“不应该……”秦慕资质一般,入观时间晚,还没有怎么学过本事,仅仅只看过自己师父布过,但是一个最基础的阵法,他师父却是布了半个小时。
凌崖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回道:“你师父的方法过程太复杂了,你要是想学,我抽空教你?”
“真的吗?小师叔,你这么厉害?”此时二人已经坐在了房屋主卧的床上,秦慕听到这句话显得十分兴奋。
见秦慕在她最擅长的地方夸奖她,凌崖也没有谦虚,欣然接受,说道:“就拿我们今天遇到的鬼打墙来说,那个人就是布阵的水平没我高,才被我一眼识破的!”
一眼识破?此话一出,饶是凌崖的忠实粉丝,秦慕也有点绷不住脸色了。一眼识破?小师叔你确定?但凌崖还在滔滔不绝地吹嘘自己的“光荣”事迹,秦慕也没有忍心打断她,直到时间到了凌晨时分,阵阵阴风吹过了村庄。门窗紧闭的房屋里,煤油灯忽闪忽闪,最后伴随着“啪”的一声灭了个干净。这屋子的照明设备有了些年头,只是这灯灭了很正常,一起灭了就有点?太巧了吧!二人暗道。目及此二人只觉得脊背发凉,额角冒出了些微的冷汗,可接下来房屋大门响起了极重的敲门声。
“砰——砰——砰——”
那敲门声一下一下,很重又很慢,又像是有人用了很大的劲在撞门。
“小……小慕子……你是不是……忘了……忘了……锁院里大门?”
“没……没……没有啊,我明明……锁了吧……”话音未落,突然那边的敲门声又急促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愈演愈烈,最后在一次又一次的敲门声中,“跨啦”一声门不堪重负被风吹开了。而屋外空无一人,有的只有猎猎作响的风吼声。
“小小小慕子。”凌崖道,“要不我们去把门关上吧?”
秦慕显然腿已经被吓得发软了“那那那小师叔,我陪你去。”
虽然害怕,但二人一步一步还是向门的方向走去。走至门口,在昏暗的月光下,一道白影若隐若现,不知何时伫立在屋门正对着的院大门不远处。凌涯仔细看着约莫是一个垂头披发的女人,凄冷的月光从发丝间穿过,隐隐照出一张惨白的脸,穿着一袭破破烂烂的白衣,就在那里静静地立着由着凌涯仔细地打量她是人是鬼。直到一旁秦慕突如其来地将屋门关上,才将凌涯思绪拉回。
此时的秦慕脸色明显比凌涯都白上几分。发现了秦慕的不对,凌涯赶忙问道:“小慕子,你怎么了,脸色咋这么白。”
几番询问下,凌涯才知道,秦慕和她看到的还有些不同,她所看到的女人仅仅只是垂着头,而秦慕所看到的,女人一直在盯着他甚至还向他伸着手,一直到在关门的前一刻那女人突然消失,带着全黑的双眸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吓得秦慕有那么一瞬间的失声,无法出声只能利落地将门关上。
“没事,小慕子,我设了法阵的,她进不来……你的体质特殊,八字纯阴,遇到这种事情比较正常。”说着葛凌涯看着有点失魂的秦慕,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又道:“你师父应该给你备了安神符,你拿一张今晚睡的时候放在枕头底下。”
秦慕微微点头,从包里摸出了一张黄纸,叠成了近似三角的形状。又道:“小师叔都这样了,今晚还睡吗?”
让秦慕没想到的是凌涯十分自信地说:“睡,当然要睡!我自己的法阵还是有这个信心的。”
听到此话,一直作为凌涯的忠实粉丝的秦慕宛若晴天霹雳,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葛凌涯的法阵产生了怀疑,我亲爱的小师叔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但他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小师叔推去了她觉得风水最好的一间屋子。“小慕子,我今晚就在隔壁,这屋隔音效果这么差,你有啥事,就叫我,小师叔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
说完她就在秦慕声声“小师叔,算了吧”的呼唤中去到了隔壁屋。
直到看到他小师叔屋里灯光熄灭,也迟迟不敢入睡。
而另一边的葛凌涯根本没有好好睡觉,她在秦慕的门口又设了一道隐匿气息的阵法,才放心的拿着手电筒从屋内翻窗离去。
出了院大门,刚刚的白衣女鬼早已没了踪影,既然提到了后山,那势必要去看一眼。至于秦慕为了他和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让他在稍微安全的地方待着吧。
这里到后山的距离不算太远,就是位置有点偏,拐了好几个山路,才堪堪看到那棵被提到的歪脖子树。那是一棵孤零零的槐树,枯木朽株,光秃的枝丫在冷冽的风中瑟瑟发抖,像是在害怕什么,周围出奇的安静,唯有零星几只乌鸦,“呀——呀——”几声在空气中荡起涟漪,歪着头用漆黑的目光洗礼着从月光里走出来的葛凌涯。
倏然,包里一阵异动传出,惊动葛凌涯连忙拿出了那个震动的罗盘。目及此葛凌涯暗道,本来只是对这个村子的怪事感到好奇,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她借着手电筒的光仔细辨认着罗盘的指针,殊不知一道黑影已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阴风拂过葛凌涯的后背,此时的她才刚注意到周围的气氛诡异了许多。她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身后转头,迎面是一个歪着头,同样学着她的样子端详罗盘的男人,不,男鬼。它姿势诡异,像那树上的乌鸦,瞪着漆黑的双眼,在凌涯缓缓转头时也将那瘆人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男鬼咧嘴一笑一颗颗血球从它口中接二连三地被吐出。
葛凌涯看着那有些许熟悉的东西,作呕的感觉在胃里翻江倒海。
那些血球掉在地上立即就像是开水沸腾了起来,一步步向葛凌涯逼近,而葛凌涯显然在看到男鬼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一张张符纸被扔出,是她师父亲手画的,显然比自己的威力要大。那符纸一碰到男鬼便腾起了一阵烟雾,还伴随着男鬼的尖叫。此时葛凌涯也没敢掉以轻心,三步并作两步转身就跑,远离了那些鲜红色的泡泡。
但还没跑几步,男鬼就追了上来,张开了血盆大口像是恶兽一般,朝着葛凌涯袭去,未曾想,葛凌涯身形一闪,惊险避开了男鬼的突袭,左手执符念咒,在男鬼下一次突袭时贴在了男鬼身上,男鬼此时动弹不得,僵硬的头部不协调的转动着。“欸!总算被我给逮住了吧,小样!”葛凌涯无情嘲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道,“可惜现在没有可以让你上身的人,不然应该可以把我想问的都给问了。”葛凌涯十分得意虽然这鬼的道行不太高,但是这是自己出山“独立”抓到的第一只鬼,怎么说都有满满的成就感。她独自欣赏了一会儿,满心欢喜地把鬼收在了一支玉佩里面后,就准备打道回府。
霎时,一道阴风伴随着无形的力量扑面而来,葛凌涯一个不慎被摔了出去,仰躺在地上,余光瞥见身侧是一个白色的身影,转头一看这不是院大门的女鬼吗?正阴恻恻地冲着她笑,葛凌涯头皮发麻,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就刚才那一下葛凌涯自知自己打不过这家伙,但是打不赢她不会跑吗?她朝着那个宅子死命地狂奔而去,刚刚跑不赢是诱敌深入,这下涉及到人身安危了她遛得比兔子还快,仅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就看见了院门。加上此时天色渐渐泛白,天时地利人和,也终究是有惊无险跑进设了法阵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