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是一家，我很难不知道。”陈广林面无表情的吃下他棋子，“你可能请不动他。”
“我知道。”陈路没否认，他现在也不指望老爷子帮忙了，单纯只在闲着没事的时候才顺路过去露个脸，毕竟老爷子身边那么冷清。
陈广林微微颔首，“但你如果真有机会，记得狠狠恶心一下林景明。”
陈路看到陈广林唇角动了动，有些好奇，“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受害者还恨他？”
“你墨叔现在四十多岁还孤家寡人，他得负一半责任。”
“难不成他还是个挖墙脚的？”
陈路呆愣愣的张着嘴，这么大的瓜怎么等我二十二了才跟我说？
都过保质期了吧？
陈广林眯了眯眼睛，像是在回忆被他埋藏许多年的事情，“当时你墨叔和你阿姨虽然感情不好，但还远远没到无疾而终的地步。那时候他正是上升期，林景明刚好在这边搞投资。
后来林景明突然在地产上投了很多个项目，你墨叔又被领导看重，虽然仕途平步青云，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不着家了。
剩下就是你知道的，你墨叔离婚以后还不到两年，林景明就跟你阿姨结婚了。
我相信他绝对没想到你墨叔后来能一步登天，但我很难相信他没有从中作梗。”
“......”
自家老爹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不过陈路这下知道这一半责任是哪来的了。
光凭这点信息他就脑补了一个至少四十集起步的电视剧，还得是在湖南卫视上播出的那种。
“这些年你墨叔就是把你当亲儿子疼的，你自己也感觉的出来。”
陈路点点头，没有否认。
随便拿一件小事来说，自打记事开始，这些年墨叔都是给他两份压岁钱，一份明面上给，因为这红包大概率会被收去充公。
另一份一直私下偷偷给他，让他去买自己想买的东西。
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红包的金额也越来越多。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今年，一直没有断过。和墨雨晴各种纠葛丝毫没影响墨叔对他的态度，该疼照样疼，他演讲也特意抽空看。
他很清楚，找遍全国也没多少人有这么好的长辈。
“所以林景明这都冒犯到你头上了，有机会就给他使使绊子，很多事我和你墨叔都不能做。再说了，我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专门折腾他显得我小气，你爹我肯定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啊。”
陈路嘴角抽了抽，“您可太不是了。”
他现在算是知道自己爱记仇的毛病是遗传的谁了。
“对吧？都是些陈年往事而已。”
陈广林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也不是啥喜欢记仇的人，尽你所能就行了，就算他家公司资金链断层，非法偷窃你公司的数据，似乎还涉嫌行贿、偷税漏税，咱也不能把他往死里整。”
他拍了下手又摊开，一本正经道：“咱老陈家都是老实人啊！”
陈路连连颔首，他怎么可能因为对方公司间接在漫展上针对他女朋友，把他女朋友的摊位安排在厕所旁边就怀恨在心。
都是六十一天前的事情了。
“你俩在那傻乐什么呢！神经病一样，快过来吃饭！”
厨房里传来王晓霞的喊声，“陈广林！再不过来端盘子你晚饭就别吃了！”
陈广林被喊得一怔，连忙起身走向厨房。
“来了！”
陈路看着自家老爹狼狈的背影，心里暗自思考刚才两人说的话。
“专门折腾他显得我小气”，翻译一下就是这事让我出面太难看。
“咱老陈家都是老实人。”
就是说这些事你也别亲手做。
然后，陈广林刚才已经把所有门路说的明明白白了。
知道对方根烂在哪里，定向去找证据，比试图撼动一棵表面上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要简单得多。
哪怕家里很暖和，陈路还是感觉有点后背发凉，他转头看向正揪着陈广林耳朵的王晓霞，还有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梁芷柔。
还好老妈能治住他。
陈路只有这一个想法。
......
虽然陈陌没在家，但这个元宵节家里还算得上热闹。
陈路吃完饭，屁颠屁颠带着梁芷柔走人之后，王晓霞才有空看看梁芷柔提来的各种补品。
她跟陈广林也没推辞，直接就留下了。
跟小辈是不能推让礼物的。
更别说是未来的儿媳妇送的了。
“你说芷柔好端端的为啥买这么多东西过来？”
王晓霞很是八卦的问道：“我稍微算了一下，这堆东西至少小一千块钱呢，这丫头真舍得……”
过年这阵子都不知道多少人往她家送过这种东西了，唯独梁芷柔送的她怎么看怎么顺心。
陈广林忍不住嗤笑一声，“这离你当初非提着东西去见我爸妈才过去多少年啊，这就忘了？”
“你说这是芷柔……”
王晓霞话说到一半，还是卡在嘴边没能说完。
当年她举目无亲，刚拿到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就买了两条鱼、一篮鸡蛋，然后直接跑陈广林家去了。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想给谁证明，就算没有父母帮衬，她也依旧能跟其他娇生惯养的女生一样，该定亲定亲，该攒嫁妆攒嫁妆。
“芷柔把这当第一次正式见婆婆了啊……”王晓霞喃喃道，怪不得认识这丫头这么久没见她带东西，这次一带就是这么贵重的。
陈广林依旧悠哉悠哉的看着电视，“将来人家就是一家人了，咱这是老家。”
王晓霞恍惚一会儿，忍着眼泪吸了吸鼻子，心里感叹真的是造化弄人啊，苦命的孩子往往自卑又要强。
芷柔这丫头的要强程度比她当年不遑多让，主意真正——
就是憨了点。
......
两人回到出租屋时已经晚上十点多。
梁芷柔坐在沙发上，仔细品尝着王晓霞硬塞给她的泡芙，看起来一脸幸福的样子。
“真的好好吃。”女孩柔声道，“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你之前没吃过？”
“没有呀。”
梁芷柔很是不舍的把最后一块泡芙放进嘴里，“我好喜欢吃里面的奶油。”
陈路看了眼自己手上这最后一个泡芙，心说果然没多少女生能拒绝甜品，干脆缓缓递到女孩嘴边，“啊~”
梁芷柔连忙摇了摇头，无比愧疚的说道：“不吃了，我都快全吃完了，你就只有那一个......”
“无所谓，这东西吃多了是真的腻。”陈路话音刚落，才发现奶油全都露到了他食指上。
他指了指茶几最角落的抽纸盒，轻声道：“芷柔，帮我拿一下纸巾。”
“擦掉好浪费的，你直接舔一口不就好了？”
“可我是真不喜欢吃奶油。”陈路实话实说道，他以前甚至还吃吐过。
只能说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吃这种东西，他吃生日蛋糕都要专门去掉奶油再吃。
“要不......你来？”陈路问。
梁芷柔愣了愣，旋即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她握住陈路伸出来的手，右手撩起自己耳侧的碎发，随后缓缓把头垂下，吮住他的食指。
陈路本来也没多想，梁芷柔就更不可能多想了。
可是察觉到自己食指真的被女孩含住的时候，这件事立马就不对劲了。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那温润触感，还有舌尖一上一下轻轻地舔舐，陈路不自觉就吞了口唾沫，心跳声甚至逐渐盖过了呼吸。
先帝深虑汉、贼不两立......
不对不是这句！
庆历四年春......
也不对！
陈大师直到最后也没想起自己天天拿来稳定心神的《滕王阁序》第一句话是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注意力被迫全拿来感受指尖那被温润包裹的感觉。
须臾。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居然不喜欢。”梁芷柔舔舔嘴角，小声嘀咕。
看到梁芷柔嘴角残留的那点白色的奶油，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连忙起身道：“我去洗澡。”
必须得冷静一下，一时忍不住就全完了。
梁芷柔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他，察觉到陈路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又猛地涨红了脸。
只能说知识到底是有诅咒的，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哪怕是几天前的自己都不可能联想到的画面。
“你又要自己偷偷解决么？”
“不是！还有，什么叫又？！”陈路连忙反驳，“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你要是实在难受，我，我可以帮你的......”梁芷柔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只是紧紧抱住膝盖，埋下头一声不吭。
其实发现陈路的学习资料对她心态没什么影响。
硬要说的话就是对陈路的完美滤镜碎掉了，并不是贬义，因为她还挺开心的。
毕竟陈路做什么都特别厉害，让她一直有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这下她发现自己男朋友只是聪明一点而已，其他方面跟其余同龄的男孩子一样。
每天晚上还总想着占她点便宜，一直担心太过分吓到她不说，以为她睡着之后还会担心把她吵醒。
她也是人类，怎么可能有不失眠的时候呢？
陈路有时候真是可可爱爱的。
梁芷柔虽然还是不好意思的抱着膝盖，但是看陈路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陈路被这审视的目光看的脸颊发烫，连忙道：“我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
梁芷柔对他那么好，性格又那么软，整天一副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一直求着梁芷柔帮他的话，岂不是显得他很变态吗？
他明明是正人君子！
“我陈某人一生光明磊落，永远不会做违背你意愿的事！”
“我不仅能忍到你同意，甚至能忍到你把我推倒！”
堂堂温水煮青蛙大师，便宜一定得是自己骗来的，靠青蛙不情愿的忍让算怎么回事？
他有职业道德！
陈路脸上充满正气，朝梁芷柔拍拍胸膛，才转身走进洗手间洗澡。
笨陈路。
梁芷柔在心里嘀咕一句。
转念想到陈路连亲她都忍了很久那段日子，梁芷柔埋在手臂里的嘴角不自觉往上翘了翘。
她运气真好。
夜渐深。
陈路看着外面清冷的夜色，翻来覆去也没睡着。
他侧头看着女孩的胸膛随呼吸规律的上下起伏，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呀，你失眠的话我可以陪你聊天。”
陈路往梁芷柔身旁凑了凑，一脸讨好的说道：
“那个......其实我道德底线很灵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