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前的晚自习，没有一点自习的样子，女生们聊八卦，男生们聊游戏。八卦的内容多是和顾落英有关，什么表白墙上又有人表白她了，什么又有其他年级的人跑来教室外面看她之类的。有两类人不会关心这种八卦，一类是被议论者像顾落英本人，一类是杨希这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
没有课的自习对大家来说就是放松，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了就相当于放学，尽管晚上还要上三节自习，住读生要比走读生多上一节自习。所以之前杨希愿意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帮小黑娃找丢失的球拍。
月考后，排名一出，大家之间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要一个人在认认真真地看书，排名比此人靠后的学生就开始焦虑起来，别人比你优秀还比你努力，那还玩儿什么？赶紧学习。排名比此人靠前的学生也坐立难安，后面的人在努力学习准备超越我，那就更谈不上玩耍了。
小日好说歹说求了杨希的同桌好久，才争取到了时长为一个晚自习的换座位资格，她将月考试卷摊在杨希和自己中间，上半身靠在杨希身上，将不懂的知识点和题目一溜烟地全倒在杨希面前，杨希也耐心地为她解答，两人像互相扶持依偎的夫妻，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
小日的旁边还站着的苦苦等待的小月，杨希已然成为一块抢手的宝贝。
杨希标准答案一样的答题卷根本不需要过多改错，在小日来找她问题之前，她已经在预习明天上课的内容了。
同学们无一例外不在改这次月考的错，改完错的便自觉看书复习前面的学过的知识，预习后边要上的课。无形的压力笼罩在静谧的晚自习上空。
顾落英低头看着试卷一动不动，眼皮良久也不见得眨一下。看似是在心无旁骛地学习，实则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盯着试卷在发呆。
顾落英的面前摊着这次月考的数学答题卡，客观题部分红色的叉比勾多的多，主观题大面积地留白，大题得分均分6以下。她看着试卷仿佛这是别人的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惨淡的成绩给她带来的伤痛就像被刀刺中的同时被蚊子叮了一口，排不上名次，无足轻重。
“杨希，下节体育课我想请假。”顾落英对着前桌杨希的后背说道。
杨希没有回头，因为忙于给小日讲题，没有听见她的话。
顾落英伸出手戳了戳杨希的后背。
“怎么了，落英。”杨希这才转过身子问道，一同转过来的还有手里拿着试卷的小日。二人疑惑地看着她。
“下节体育课，我想请假。”顾落英重复道，语气里透出一丝无助。
“是不是你的手腕还疼？”杨希问道。
“不疼了。”
“那？生理期吗。”小日也猜测着。
“不，不是。”顾落英垂下眼皮回答。
二人见顾落英一副心事重重又难以吐露的模样，也就停止了想问下去的欲望。
“如果下节课继续是吴言上，那我也想请假了。”一直站在小日身边排队问题的小月忽然忿忿不平地插嘴。
“上课一直让我们做那个狗屁广播体操，不让我们自由活动！”小月的语气激动起来。
“对啊，对啊。”小日附和道。
杨希很赞同姐妹们的想法，但因为是体育委员的缘故，在一旁尴尬地一言不发。
“吴老师.......也是想让大家尽快熟悉学校的广播体操吧。”杨希悄悄说了一句。
“杨希，你身为体育委员，去跟老师建议建议，别让我们做广播体操了。”小日摇了摇杨希的胳膊，恳求道。
“我早在最开始就已经跟他说过了，我们初中做的广播体操和高中做的是同一套，根本不存在熟不熟练的问题。”杨希委屈地说。
“真想让王老师赶紧回来上课，吴言最好调走永远别回来了。”小月双手叉腰，眉毛都快要气上天了。
顾落英默默地听着三人的聊天主题从请假到了广播体操，小月说的话让她瞳孔一震。
“调走。”顾落英注意到这两个字。像是在幽暗的隧道里行走很久，眼前出现忽然出现一丝亮光，她紧紧抓着这两个字不放。
“对啊，调走。只要吴言被调走就好了啊。”顾落英在心里想，她双目大睁，有一团火焰在她的胸腔燃烧起来。
“你也这么觉得吗？英子。”小月注意到自己的话让一直兴致低落的顾落英来了精神，她眉飞色舞地寻求顾落英的肯定。
顾落英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她露出一个十足把握的笑容。
“确实，小月，你真聪明。”顾落英称赞道，她的大眼睛眨巴两下，挺翘的睫毛上下忽闪。
“杨希，下周的体育课我不请假了。”顾落英说道。面前的杨希一直面露难色，身为体育委员，她夹在姐妹和老师之间很不好做人。
“哦，那好吧。”杨希若有所思地回答。望着眼前容光焕发的，一扫先前失落状态的落英，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埋藏的对落英的担忧又一点点地升起来。
“杨希，你再去跟那傻逼吴言说说，让他不要再让我们做广播体操了，还有，问问王老师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小日一手挽着杨希的胳膊，头偏向她的肩膀，话末还带着些做作的哭腔。
“好好好。”杨希苦笑着摸了摸小日的头。
顾落英望着杨希身上一脸娇羞的小日，“我有办法。”她想。
安静的晚自习，杨希四人的说话声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小日小月她俩情绪上头，就不分音贝的大嗓门。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地投来不满的眼光，杨希小日小月三人随即转过身子，自习课重新恢复平静。
面前惨不忍睹的分数映入眼帘，顾落英对前桌的后背喊道：“杨希，等会儿我也要问问题，我要排在小月的后面。”
杨希没有停下给小日讲题，一只手在后背比了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