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韩越的爱人?”
程大山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似漫不经心但眼神犀利地看着她,同时也不断地打量着她。
与肖玲最初的设想截然不同,她以为程老爷子应该是一个威严且压迫力极强的老头子。
事实上,他虽然的确是个老头,但乍眼一看,更像个老农夫。
她现在站在程家大宅的后院,后院被划分三四块菜地,让她更奇怪的是,印象中只有白天才干的农活儿,这老人家却是大晚上,让人打着三四盏灯把后院照得犹如白天,一个人还戴着顶草帽手握锄头在地里翻土。
见到他宝贝儿子,还慈爱地喊了他一声,看见肖玲和乔谨言,热情地让管家倒茶拿糖果出来招呼客人。
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让肖玲着实不知道如何给反应。
直到程永光直接道明来意,他才慢慢敛去脸上慈爱友好的表情,露出本来上位者的威严和凌厉。
肖玲心中一直记挂着小家伙的事情,但也知道现在心急也没用,说不定会把老头儿惹恼。
“是,我是!”她回想起韩越之前跟她提过跟程老爷子之间的渊源,“我替韩越向程老寻求第二次帮助!”
对,是“替”,因为她没有资格要求程老爷子出手,唯有对他有救命之恩的韩越。
“嗯?”程大山没想到这女人还挺有胆量,见他气场全开,还敢提?
他似没听到似的,低头喝着管家泡的茶水,细细抿了一口,之后捞起搁在一边的水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客厅的几人正襟危坐,没人敢开口,气氛压抑得随时像要炸了的似的。
这就是青帮前帮主的气势吧,不怒而威,胆子小的,直接被吓走。
肖玲两世都没接触过黑道中人,此时也难掩紧张,但她知道,因为韩越,她多了几分底气。
她深呼吸,眼睛在客厅里四转,在瞥见书桌上摆放着的一副棋盘时,她才顿住眼神。
幸好自己离得近,视线所及,还是能把那盘棋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残局,正待破局!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知可不可行,但总比现在这样死拧着好。
她明白程老爷子沉默的意思,因为她并非韩越本人,他欠的人是韩越,与他身边人无关,要他看在韩越的面子上给予帮助,在他那里不可行。
他压根没有把肖玲当一回事。
程大山一边抽着水烟,一边观察她,见她竟然不怕,心底升起一丝好奇。
见她眼珠子乱转,是个不安分的主,更好奇这个女人怎么打破现在这个局面。
他印象中,女人这一生物,除了攀附在男人身上就一无用处,哦,不对,还能传宗接代!
意想中的哭闹、跪求没有发生,竟然听到女人清冷的声音突然像划过沉寂的清泉水一般响起,“程老,喜欢下棋吗?”
然后,并未等他回答,肖玲已经径自走到书桌前站着,垂头看着那盘残局,“打个赌,如果我能手执黑棋赢了这盘棋,不知能否请程老出手帮个忙查个人......”
程大山想不到她打的是这个主意,他视线越过她落在桌上的棋局上,残局已经摆了有些日子,但他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乍一听她的话,觉得她有些口出狂言,似笑非笑地问道,“小姑娘,你知道这副棋局摆了多久了?你年纪轻轻,还是不要说大话的好,省得输了输不起!”
肖玲并未因他的话退缩,“我从来不说大话......”
“肖玲!”乔谨言真的替肖玲抹一把冷汗,她到底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老爷子,千万不要怪她,她也是太着急了......”
“我没有,乔大哥,我自有分寸!”肖玲截住他的话,神情冷静沉着,眼神坚定又自信。
乔谨言一时说不出话,只好由着她,心里想着,要是一会儿事态有些不好收拾,他只好把旁边那家伙拿出来挡枪。
程永光撇了撇好友闪烁又心虚的眼神,挑了挑眉。
一会儿老爷子发威,谁挡枪还不知道呢!
他自己都遭老爷子不待见了,早就想一棍子把他给废了,还扬言要认乔谨言为干儿子,所以现在在他眼里,乔谨言挡枪是最好使的。
两兄弟这边各怀鬼胎。
那边,程大山听到肖玲依然大言不惭,眯着眼,透过烟雾深深地看了她两眼。
沉着,冷静,宠辱不惊,是确实有真材实料呢,还是不怕死?
不管哪一种,他对她的态度倒是缓和了一点,韩越这妻子倒是个胆大的,不错。
“要是你输了呢?”他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多了一丝凌厉。
肖玲依然眼神平静淡然无波,“悉随尊便,绝无怨言!”
“肖玲!”乔谨言大喊,可惜事态发展已经脱离他的控制范围了。
肖玲朝他摇了摇头,让他放心!
程永光挑眉,这女人,艺高人胆大,有意思!
那边,程大山早已放下水烟,走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指着程永光,“去移张椅子过来!”
但却未等程永光站起身来,乔谨言已经起身,快速地拉了一张凳子过来放在肖玲身后。
程大山挑着眉看着他,眼中闪过若有似无的笑意。
“谢谢!”肖玲正了正身子,坐在他对面,“程老,请吧!”
程大山沉吟半刻,说道,“以半小时为限,我人老了,不宜晚睡!”
肖玲轻笑,“如果这样,半小时太长了,十分钟,怎么样?”
“小姑娘,别把话说得这么满,如果输了,你知道自己将要承受什么的后果吗?”程大山忍不住提醒她。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程老,我的事更急,如果不是顾及您的脸面,我想把时间缩至五分钟或更短!”
这是真话,可惜,往往真话才是最伤人!
程大山一噎,这丫头是故意的!
乔谨言和程永光已经走至他们身侧,闻声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两人都在想,一会儿估计谁挡枪都不好使了,这丫头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