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日,凌晨4点32分,眯着眼的唐极和眯着眼的苗灵碰头了。
齐穹没来,他在电话里回了苗灵一句:“确定是需要捅丧尸或者捅人了,再联系我...”然后电话那头就响起了呼噜声。
不得以,苗灵不得不把自己从床上撕下来,拖着瘫软的身体摸到3楼走廊,在电梯内灯光的照耀下,见到了撅着屁股的唐极。
唐极朝苗灵招手,指指外面,示意他看看。
苗灵本就有点近视,加上没休息好,看了几秒,也没看出外面黑乎乎一片,有啥情况。这时牛超、陈合两人也到了,两人只往外看了一眼,就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牛超见苗灵好像啥都没看见的样子,直接把拿在手里的军工单筒望远镜递给他。苗灵拿在手里往楼下一看,顿时流下冷汗来,原本混浊的大脑也顿时清醒起来。
缓缓调整焦距,苗灵从望远镜筒里缓缓看清了,楼下一片闪烁着晶亮的眼镜......
至少两三百只猫猫狗狗,正围在白天烧丧尸的位置,和谐的聚餐!旁边太阳能路灯微弱的灯光下,那只经常在小区里见到的大肥猫大黄,一边优雅的吃着残尸,一边前后走动把几个小黄猫身上的血迹舔拭干净。这真TM算得上优雅从娃娃抓起了!
苗灵一阵恶心,都有点后悔用望远镜了,他扭过被睡眠不足和心理不适双重作用地脸,对着唐极问道:“啥时候发现的?昨晚有吗?”
唐极被苗灵煞白的脸映得有些心里发毛,往后让了半步小声答道:“昨天有,但不多!今天烧的量大而且堆得有些挤了,所以剩的东西多了点儿。12点往后,我两个小时出来巡一圈儿,2点多的时候,也就20多只;谁知道4点来一看,量这么大!而且还有增加的趋势!小区里的大黄,2点多就在那儿了,4点再一看,好家伙!开始拖家带口了。”
苗灵想了好一会儿,也不晓得说什么好。看到这景象,都会想到,这些数量多又顺利逃过病毒杀灭的动物会成为威胁,但是,这个威胁并不是楼里的幸存者能处理得来的。
苗灵看看几人问道:“大家有什么想法?我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牛超说道:“我觉得可以再观望一下,这些东西对幸存者来说,不一定就是威胁!而且就目前看来,它们这是在给我们善后,原来我还说明天召集人手去把没烧干净的再烧一下,这回直接省劲儿了。”苗灵发现了牛超新的闪光点儿,乐观。
唐极也说道:“我想了几种弄它们的办法,但是你看大黄那几只小崽子,生龙活虎的!咱弄死几十只,这些东西都会离这儿远远的,但是不出4个月,新一茬小崽子,就又出来了!
我们这小县城里这猫狗数量本来就多,而且养的人花钱给做绝育的很少,所以只要食物充足,猫能一直生!
对于它们来说有个坏消息是,可能没有主人给投喂了,但是还有个好消息,就是,丧尸管够!”没想到他这时候还能保持幽默...
“哎卧槽!有个大体型的朝我们这边来了唉!”一直观察着外面的陈合,提醒道。
几人又迅速集中到走廊的通风窗处,只见一个体型很大的东西,在往楼下移动,全程贴墙溜边的,最后,一闪身进了单元门前的屋檐下!!
四人心中暴起的“卧槽”声,几乎肉眼可见!苗灵问道:“老唐!门什么时候开的?”
唐极也正懵圈呢,正想说检查过门是锁着的,这时见电梯动了!几人错愕之中,冷汗几乎都快打湿了裤子。
电梯在一楼停了一下,牛超上前想按电梯键把电梯截停在3楼,被苗灵拦住。
苗灵说道:“小心为上!咱这都没拿什么家伙,万一出什么危险,不值当的!我细想了一下,虽说这已经有丧尸了,但是什么会开门按电梯的动物或者丧尸应该还不存在!只要是人,就不会太难对付!先看看是哪层的,我们再分析。”
还没说完,就见电梯停到了16楼!
再一想,也不可能是齐穹起来梦游!“卧槽!”苗灵直接喊出声来,拼命按着电梯。
在快速计算了一下时间后,苗灵还是决定放弃从消防楼梯上跑回去的打算。四人一同上了电梯,来到16楼,料想的门户大开,惊声尖叫并没有出现,苗灵家门上插着的钥匙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几人正疑惑间,1605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苗灵急忙把手机灯光照去,只见一张嘴缓缓说道:“小心消防楼梯。”
几个急忙从消防门前闪开身,对着消防楼梯方向戒备起来。
齐穹从屋里出来,对几人说道:“开门看看吧,我做了个小机关,从楼梯间进不来,往楼梯间进的话,会触发机关,我就是被响动惊醒的。”说完,直接给四人都递了根钢锥。
打开楼梯间的门,看到碎了一地的罐头瓶子和流了一地的水,几个明显的带着水迹的脚印,指向了大致方向,几人小心避过玻璃碎渣,跟着脚印来到楼下。
看到是脚印进了15楼,再小心打开房门,看到了脚印消失在1505室门前。是这小子!
苗灵拉住就要上前的齐穹,示意回16楼,齐穹也没反驳。
几人来到16楼,苗灵说道:“这天还没亮,我们的状态也不算好,既然已经晓得是哪个在搞事情了,也就没必要着急。都先回去休息,8点半,我们还这里集合,再去把这个事情处理了。陈哥,你带上开门的工具,八成得强攻。”
几人都是没休息好的状态,也没别的什么意见,就先散了。
苗灵简单把汗渍擦了一把,倒头就又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付晴把他踹醒,原来儿子要喝奶。苗灵又哼哼唧唧地爬起来,给儿子把奶充了,也不记得充了多少,只记得递给付晴后,自己就又睡着了,再睁眼已经8点25了。
人都是有起床气的,特别是连续几天都睡不好的苗灵。
被电话吵醒后,他赶紧起来洗了把脸,临出门前,又在已经快吃完早饭的儿子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回回元气。在小林浩嘿嘿的笑声里,在门口与唐极、牛超、陈合、齐穹集合,几人已经全副武装,在等他了。
没有接齐穹递过来的武器,苗灵说道:“现在你们几个的战斗力已经是楼里幸存者的天花板了,我觉得,我可以跟着打酱油的!”但他最后还是在齐穹的坚持下,套上了防刺服。
几个来到楼下,唐极正要敲门,苗灵拉回他,轻声说道:“别想着善了!就冲这人那鬼祟的样子,就没得谈,先把门整开!拿住先机!”
陈合也发觉苗灵这会儿状态很冲,也就直接上前摸索着轻手卸着房门猫眼,因为不想弄出大动静,搞了有五分钟,才卸下猫眼。结果发现房门是反锁着的,用开门工具搞不开。
苗灵对几人说道:“旁边这间我记得是卫嫂家,我给他个电话,问问看,她有没有什么消息。陈哥,既然搞不开,看看能不能把猫眼安回去,让在外面看不出就行,这反锁也有可能是从门外面锁的!”
电话刚接通,卫嫂就听见门口苗灵的声音,就寻声来开门了。见都是熟人,卫嫂就把几人让进屋里,陈合简单把猫眼给塞回去,也跟着进了卫嫂家。
苗灵也没客套,直接问了隔壁的情况。
卫嫂这几天还没从丧夫的悲痛中缓过来,所以有些敏感,她每天夜里都能听到怪异的响动和开关门的声音,但是她以为是她的幻觉,也就没给别人说。苗灵一问,她就给几人说了这个情况。
几人一听,原来隔壁这小子,不老实不只昨天一晚上了,于是一拍即合,决定直接叫门,这小子要是不开,直接取工具来强拆!看来,有起床气的,不只是苗灵...
几人叫人没开,不过刚用上撬棍把门框弄下来,门里的小伙子妥协了。
门开了,齐穹、牛超直接冲了进去,把一个小伙子按在墙上,苗灵、唐极、陈合紧跟着也进了屋里。
屋里还算整齐,不过地上挺脏的,三人顺着地上的污迹打开了关着的卧房门。
卧室里,一个肌肉鼓胀的丧尸,被床单、晾衣绳、腰带、电线困在床上。感知到几个活人的动静,丧尸开始在床上挣扎起来,床板配合着它的动作发出吱咔的响动。
丧尸朝几人的方向啃咬着,让苗灵看见了卡在它嘴的衣物残片!这丧尸才进食过!
不对!这小子,在喂丧尸!
震惊之余,苗灵又看到,床上还有一个被层层包裹着的人型物体。
这时,齐穹也在厕所方向喊到:“哥,这小子在用丧尸肉喂丧尸!”
苗灵没去厕所看喂丧尸的证据,而是来到被牛超制住的小伙子身边,示意牛超松开一点,让他能说话。
“你们干什么?!干嘛闯进来?”这小伙子开始喊叫起来,“我也没干什么影响你们的事儿!”
这时看完卧室里丧尸的齐穹直接呼喝道:“你没干吗?你在喂丧尸哎!你是不是也在精神科治没治好呀?”
“什么丧尸,那是我爸!他不吃肉会饿死的!”小伙子开始挣扎,牛超赶紧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本就不太高、身体也单薄的小伙儿一下又被按贴在墙上。
“人一旦病发了,是不可逆的,你长时间和丧尸一起,变丧尸的几率也会增加!”苗灵尝试说服他,“而且,也并不是对变人没影响呀!你把一个丧尸就放在我卧室下面!我病发的几率也在增加好不好?”
这小伙子见反抗无效,也不再挣扎:“行行行!你咋说都对,你们放开我,我带我爸妈,离开这里行吧?!”
齐穹说道:“行是行,不过丧尸得弄死再给你!”
“卧槽!你不准动我爸!他好好的!你不准动他!”小伙子又挣扎起来。
苗灵尝试让他理智些便说道:“床上包裹着的是你妈吧?看着没动静了,怎么死的?”
“那是意外!我爸只是不小心把我妈的头弄断了而已!”这已经说得不像人话了...
“你好好想想,你爸要是还有人的意识,怎么会攻击你妈呢?丧尸是没有人性的!”苗灵还在努力,而这个小伙子已经开始骂人了。
见这伙不知好歹,齐穹也没惯着他,直接来到卧室里,打算动手。
床上的丧尸,动静越来越大,绑着他的电线竟绷断两根,眼看就要把一只常人大腿粗的胳膊挣出来。此时客厅里的小伙子已经开始边骂边哭嚎了。
齐穹赶紧上前把钢锥利索得捅进丧尸的眼窝,但由于丧尸挣扎的厉害,一只手竟然没捅到位置,左手再用力一推,这才让丧尸停止扭动。
听见卧室里丧尸挣扎的响动停止,原本哭骂的小伙子也不骂了,整个人瘫软在牛超身上。牛超见他涕泗横流的,一阵嫌弃,也就顺势把他丢在地上。
这个小伙子一边哭一边爬到卧室,抱住丧尸哭了一阵,又抱着他妈的尸体哭了一阵,再看看不远处冷眼盯着他的齐穹,踉跄站起,抄起桌上的花瓶就要找齐穹拼命!
苗灵赶紧上前劝道:“这是在给你帮忙!你别激动!”
小伙子咒骂道:“我TM请你们来帮忙了吗?!你们给我爸偿命!”
齐穹说道:“你小子别不知好歹!这丧尸已经让我喂成强力的力尸了,你没见到电线都绷断了吗?用不着多久,他就能挣扎出来,把你小子也当饭吃了!”
其它几人也上前拉扯住这个小伙子,避免他去找齐穹挨揍。
这小伙子见挣不开几人的拉扯,竟又忽然笑起来,也不朝齐穹那边去了,推开几人的手,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都不得好死呀!我要让你们偿命。”说完径直出了门口。
几人还没搞清楚这小伙子要怎么报复,以为他出门拿武器去了,只听门外传来嘭、哗啦啦的声音。待几人出门去看,走廊里已经没有人影了,又从窗户往楼下看去,只见单元门口屋檐处的钢化玻璃上已经缺了一块。一具尸体就在单元门口前方不远处,摔得如烂番茄了......
这下几人的起床气,算是一扫而空,换来的是,一口憋在心头上、呼不出的闷气。
苗灵思绪很乱,他想不出整件事里,自己的失误在哪里。
同样是选择离世,但是和王奶奶那样留给人的只有感动和善意不同,这次的恶意与偏激让人感觉比吃了蛤蟆还要恶心。
直到一个小时后,苗灵和齐穹、林树开着一辆声音较小的电力皮卡从基地出发了,他才想起一句话,这句话让他快速把自己的情绪拉回正轨。“放弃自罪情节,尊重他人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