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被殴打的那个富人去世了,一夜之间,游哥从故意伤人罪变成了死刑
得知此事后,乔松宛如晴天霹雳,她整夜失眠,内心乱成一团,一直坐立不安,直到快天亮了,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起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监狱探望游哥。乔松焦急地等在会见室里,她屏气敛息,过了一会儿,察觉自己的眼泪在往下掉,她连忙趁游哥来之前抹掉眼眶出溢出的眼泪,来回地擦,反复地擦,但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往下流
很快,会见室的门被推开,乔松下意识抹了把泪,不敢抬头看游哥一眼,但说话时还是暴露自己的哭腔,“你还好吗?”
游哥在对面坐下,心头倏地一动,说:“我没事,你别哭”
这句话彻底让乔松破防了,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一时之间,喉咙哽咽,说不出一个字
“别哭了,我还没死呢”游哥不知道怎么样安慰人,一开口只能说这句
乔松吸了吸鼻子,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递给游哥,哽咽道:“项链上面有个麦穗,象征着岁岁平安,你拿着吧,我希望它能够保你平安”
游哥看了看项链,不假思索地拒绝:“我不信这个”
乔松直接拉过他的手,将项链塞进他的手里,命令道:“给我拿着!”
游哥一怔,原本冰凉的项链握在手心里忽然感觉暖暖的,他抬起头看她,当两个人的眼神一接触时,乔松立马低下了头
她的泪烫的他心痛,他站起身,径直走到她身前,蹲下,和她平视,边帮她擦泪边说:“别哭,我会没事的”
一想到“死刑”,大把大把的泪又涌了出来,乔松闭上了眼,心里千头万绪,任由他抱住自己,声泪俱下,“我等你出来”
探监结束后,乔松急急忙忙赶去游哥的酒吧,当大伙见到她时,都很意外,最后阿进先开口说话,“嫂子,你怎么来了?”
乔松气喘吁吁地走到他面前,着急地问:“你们有什么办法救游哥吗?”
众人都沉默了,见到他们不说话,乔松眼底流转的波光瞬间暗淡下来,她嘴巴微张,脸色煞白
阿进想了想,安慰说:“嫂子,别担心,我们都在想办法”
乔松心乱如麻,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如同呓语,“游哥他……真的没有办法吗?”
说着,眼泪又再次流了下来,稍微平静一点的心再次害怕起来,她腿一软,差点要摔倒在地,阿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怎么搞得都和奔丧一样啊?”突然,丧荣带着一群人从外面进来,他走在最前面,吊儿郎当的,一如既往地意气风发
丧荣看见在哭泣的乔松时,一惊一乍道:“游哥不还没有死吗?怎么哭得和他死掉了一样呢?”
乔松赶紧转过了脸,忙擦干泪,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阿进走到丧荣面前,问:“丧荣哥今天怎么那么有空啊?”
“听说游哥出事了,作为兄弟的肯定要过来看看啊”丧荣说得理直气壮,他转身介绍跟在身后的男人,“这位是程律师,打过很多场官司,很厉害的”
程律师稍微向前一步,朝众人点了点头,彬彬有礼道:“这次有幸被丧荣哥请来做游哥的辩护律师,各位放心,我程某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游哥的”
乔松下意识抬起头看向程律师,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心安,还没来得及说话时,阿进抢先道:“那么厉害的律师请过来要很多钱吧,丧荣哥怎么那么破费啊?”
丧荣故作不悦,拍拍胸口,很义气地说:“游哥是我的兄弟,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只要游哥平安,再多钱也是值得的”
感人肺腑的话让乔松有点动容,她破涕为笑,感激道:“那我先替游哥感谢你了”
“哎呀,那么客气干嘛”丧荣挥了挥手,“就算不看在游哥的面上也看在美女的份上啊,你那么好看,万一游哥真的死了,岂不是要守寡?那怎么行啊”
守寡?!
乔松胸口一窒,再次泪光盈盈,她转过了脸,声音低微,“谢谢你”
………………
即使有人帮忙,乔松还是心思杂乱,总是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想,万一、万一游哥真的死了,怎么办?
思及此,笼罩在心里的恐惧更如一层厚厚的雾,挥之不去。她行尸走肉地走在大街上,几个小孩打打闹闹着从她身边经过,不小心撞到了她,乔松失神地看着他们,只知道他们对自己说话,但说什么听不到了
她继续拖着被掏空灵魂的身躯行走着,突然有个人拽住了她,她慢慢地回头,目光无神
“我刚刚叫你好几声,你怎么不回我啊!?”乔延初着急地问,还想说什么时,看到乔松神态恍惚,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乔松愣愣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回过神来,勉强地牵了牵唇,“抱歉我没有注意,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的”
“找我?”乔松茫然地看着他
乔延初把她拉到路边,认真地告诉她,“趁游哥现在被抓了,我要赶紧带你走”
提到某人,死寂的心忽地有点波动,乔松猛地甩开他的手,语气很坚决,“我不走,我要等他出来”
“你疯了吧?”她的答案让乔延初很意外,他很激动地大声嚷嚷着,“他都被判死刑了还等什么啊?而且现在我们不用还钱了,还不赶紧走”
说着,他伸手要去拉乔松却被她躲开,乔松看着他,很坚定自己的立场,“我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而且他现在还没有死,你怎么知道后面就不会有奇迹发生呢?”
乔延初被她的话震惊到了,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你是不是有病啊?都被判刑了还有什么奇迹啊?难不成被打死的那个人复活了?”
“对!”
乔延初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诧异,他看了乔松很久,才轻声地说了一句,“你真的有病啊”
后来无论乔延初怎么样劝说自己,乔松都视若惘闻,还是很坚定自己的立场。她后退一步,说:“我不会走的,而且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乔延初被气得笑了出来,顷刻,才问:“你就那么相信他?他是你谁啊?”
这个问题如块砖一下子拍醒了乔松,她略略一怔,呆在了原地,半晌回答不出来
乔延初烦躁地搓了搓头,扣住她的手腕就要带她走,乔松猛地惊醒,立刻甩开了他,冷漠地说了一句,“要走你自己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她决然的态度让乔延初的心渐渐地冷下去,他愣怔了半天,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游哥?”
不知为何,乔松的心里顿时骇浪万千,她沉默片刻,才慌乱地否认,还补充说:“他之前救过我很多次,所以关键时刻,我不忍心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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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再次开庭,即使请了F市很厉害的律师帮忙,游哥这个案件的胜算几率还是很低,因为现有的证据都对游哥很不利
乔松坐在底下默默地听着法官们的判决,放在腿上的手紧紧地攥着,她完全不记得法官说了什么,整颗心都只放在了游哥身上
相比之下,游哥却依旧气定神闲,他朝乔松看了过来,对上她充满担忧的目光的那一刻,他平静的心才起了小小的波澜。穿过人海,他紧紧地和她对视,试图用眼神安慰她
退庭后,乔松在法院门口独自站了很久,她远远地望着法院门口那座司法女神朱斯提提亚的雕像,出了神,心里多么渴望这位女神手里的天平能偏向游哥那里
当晚,由于心情压抑了很久,乔松主动约蓝珊到某家餐厅吃饭,但蓝珊临时有事来不了,她只好独自一人吃饭。当她起身去洗手间时,从一个包房里传出的说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既然都牢里蹲了,那能不出来就别出来了”
“放心吧,保证没有人和你争老大的位置,因为按照我们现在的步骤继续打官司,赢不了的”
“哈哈哈,不愧是大律师啊,事成之后,剩下的尾款我全部转给你”
“谢谢哈,来,干了”
包房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乔松静静地听了会儿,只感觉声音好耳熟。突然有一个服务员端着一盘蔬果走了过来,她连忙站直了腰,假装到处找东西
她退到门旁边候着,在包房门被服务员关上的前一秒,坐在里面的两个人一下子被乔松认出
丧荣和程律师!
此时,服务员端着空盘子出来,见到乔松站在门口还没有走,就关心地问了一句:“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本来想说话的,但灵机一动,乔松连忙闭嘴,只是笑了笑,摆摆手就连忙走了
回到了公寓,即使已经三更半夜了,乔松依旧没有睡意,她静静地靠坐在床上,满脑子都在循环着今晚偷听回来的话
既然都牢里蹲了,那能不出来就别出来了……
老大的位置……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乔松自然而然地认为丧荣和程律师所说的人就是游哥!
况且,程律师还是负责游哥这个案件的辩护律师啊
顷刻间,脑子“嗡”地一声,乱糟糟一片,乔松把头埋在膝盖上,良久,她抬起头,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呼呼的风声拍打着窗户,惊到了乔松,她愣愣地转过脸,发现雨水又哗哗地落在窗上,以前一直觉得听着雨声睡觉会睡得更香,但现在,乔松只觉得更让人心焦烦闷
她在床上躺下,张开手触碰到枕边冰凉的空位时,心也随之空落落的,她翻了个身侧躺着,静静地望着桌上几个堆在一起的千纸鹤
不知道曾经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对着千纸鹤许愿的话,会很灵验的!所以从游哥入狱后,她晚上睡不着就折了很多千纸鹤,现在许许多多的千纸鹤几乎快把桌子铺满
乔松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最终还是坐了起来,她走到桌边坐下,继续折千纸鹤。当折了好几个后,她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许愿
一会儿,她把千纸鹤一个个摆在桌上,或许是许愿的原因,心里稍稍平静了一点,她望着那些小小的、五颜六色的千纸鹤,自言自语道:“希望游哥真的平安无事”
翌日,乔松很意外地被红姨告知南屿约自己见面,她心里咯噔一声,冥冥之中料到肯定是关于游哥的,她没有多想什么,下午如约去了南屿约定的地方
乔松刚刚坐下,南屿就摘下墨镜和口罩,红唇翕动,直截了当地说:“游哥的事情我已经了解过了,我可以请律师帮他”
又是律师。乔松心里暗笑,当初丧荣也是主动好心请律师帮忙,结果呢?
乔松笑道:“游哥已经有律师帮他了,请……”
“有什么用呢?”南屿硬生生地打断她的话,有点生气,“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翻案,真的是饭桶!”
听她的口气好像很胸有成竹的样子,乔松不禁怀疑,“看样子南屿小姐很有把握啊”
南屿浅浅勾唇,露出冷笑,“没有把握的话,我就不会找你说这件事情了”
乔松不再说话,直勾勾地凝视着她,静等下文
南屿往自己的咖啡杯里放了几块方糖,搅拌了几下后,抿了一口,说:“我敢肯定我能救出游哥,但是我有个条件”
乔松心一紧,忙问:“什么条件?”
“就是你必须答应我离开游哥,最好这辈子能不出现出现就别再出现了”
乔松大惊失色,慌了神,“可是我还欠他的钱,我……”
南屿举手打断她的话,严肃地告诉她,“欠游哥的钱我可以替你还,算是我们这次交易的费用,但是你必须离开游哥,无论去哪!”
离开?
心一下子慌乱到了极点,乔松的理智被震飞了,整个人都呆住了。南屿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怎么说游哥也是因为你才打人然后被抓的,甚至搞得现在还被判了死刑,难道你就想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死掉吗?你良心不会痛吗?”
南屿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乔松,继续一本正经地分析说:“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到乔延初身边吗?现在不仅机会来了,还会不连累游哥,何乐而不为呢?放心,钱你不需要还,你要做的只是离开游哥,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游哥绝对不会有事,毕竟你知道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受到伤害呢?”
此刻,咖啡厅里流放出轻音乐,婉转柔棉,但乔松的思绪如断网了一样,外界什么声音都接收不到了,她怔仲地坐着,脸色铁青
南屿也不说话,任由两个人间的沉默蔓延下去,许久,当咖啡快喝完时,她掀起眼皮看了对座的人一眼,眸中浮起薄冰样的寒意,“想清楚了吗?”
乔松缓过神来,着急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确保游哥不会有事?”
南屿后靠在沙发椅背上,优雅地翘起二郎腿,自信地笑道:“既然我都敢和你谈条件,那我肯定是做好充足的准备”
如果真的能保证他平安的话……霎时间,乔松又思考了很多,过了很久,她才郑重地点头,“我答应你,但是我要见到游哥被无罪释放我才离开他”
南屿喜笑颜开,“好,一言为定,只希望到时候乔小姐真的能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