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越近,声音越清晰。
木质床摇晃的‘吱呀吱呀’声也越来越大。
还伴随着女人细碎的呜咽声,和男人低沉隐忍的喘息声。
陆小七伸出去准备开门的手悬在半空,两个眼睛瞪得像铜铃,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他没猜错的话...
陆小七手微微颤抖,终于还是转动了门把手。
悄悄的、慢慢的拉开一道门缝。
借着月光,陆小七看到屋内那张狭小的单人床此刻承载着两人的重量。
男子匍匐在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脊背上,镀上一层虚幻的银白色。
此刻,楼上楼下的邻居们都睡得静悄悄,万籁无声,唯有单人床上传来的不和谐的鸣奏。
那是木质床摇晃的噪音也遮不住旖旎喘息,那声音不大,却震得陆小七两耳发麻。
这荒诞的一幕化作尖利的长刀,磋磨着陆小七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儿。
陆小七失神的逃回卧室,反锁房门,然后坐在床边发了一整夜的呆。
陆小七离开后,陆振天瞥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凑在身下女人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女人双目满是恨意,死死的咬着牙不发出丁点声音。
隔天一早,直到窗外的阳光炽烈的刺向陆小七的双眸,陆小七才回了神。
他一言不发的拿起手机和一些随身物品离开了,去找他的好朋友秦政楠。
他在秦政楠家不吃不喝的躺了一整天,一句话都没说过。
秦政楠担心,但又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的陆小七。
终于,陆小七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呜嚎着大哭一场后,才对着秦政楠说了他经历的事情。
秦政楠陪着陆小七大吃了一顿,之后为陆小七算了一卦,告诉他要去找花蕉,花蕉是他的一条生路,可以破局的生路。
陆小七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给花蕉打了求助电话。
... ...
“大师,这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陆小七的脸上一阵灰败之色。
听完,花蕉也沉默了许久,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拍拍陆小七的肩膀以示安慰。
陆小七强扯着嘴角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他纠结的感受。
那晚的场景带给他直击心灵的震撼。
从出生就生活在一起的家人、最亲近的家人、最熟悉的家人,某一天忽然发现‘家’的一切都不像表面平静美好是什么感觉?
陆小七想逃走,想要背对着事实装瞎,但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那想要追求真相的心。
他不喜欢这种畸形的关系,他想让一切回到正轨。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查到真相?”,花蕉问道:“那你要准备好接受,因为真相一般是不美好的。”
陆小七缩了缩肩膀,垂着头开口道:“我不喜欢这种感受,不喜欢现在。”
“我想让一切回到从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相,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只是很讨厌现在的一切。”
秦政楠拍了拍陆小七的后背,叹了口气,道:“走一步看一步,没有人能直接预见所谓结局的。”
花蕉没应声,她坐在单人沙发上,整理着脑海中的线索。
她可以确定有问题的人是陆小七的爸爸陆振天。
关于陆小七家里的那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花蕉回忆着那天透过幻术看到的女人脸,那个女人应该不是陆小七的亲生奶奶。
所以,那晚让陆小七失魂落魄的荒诞一幕,现实中确实发生了。
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它并不成立另一层普罗大众所难以接受的、畸形的、乱掉的关系。
陆振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陆振天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陆振天的功力远在花蕉之上,花蕉不敢轻举妄动。
“我记得你说过,每个农历十五你爸都会回老宅祭祖?”,花蕉问道。
“对”,陆小七点了点头。
“老宅在哪儿?”,花蕉想去老宅看一看。
陆小七却呆愣回答不上来,他只知道有老宅,但仔细想想,他从小到大好像从来没去过所谓的老宅。
花蕉也没继续追问,“这样,我回燕市一趟,这个月农历十五前我会回来。”
“啊?那我怎么办?”,陆小七慌忙问道。
“活着”,花蕉的回答简洁明了。
离开之前,花蕉拿出一张黄符,用朱砂混合着自己的指尖血,画下了一张平安符。
“它能为你挡下一次小伤害,你这边出事了,我会立刻感知到。”
花蕉简单嘱咐几句后,便踏上了回燕市的路。
接下来的日子,她在家潜心研究着冥小圈里关于妖类和幻术的资料,心里有了大致方向。
她回忆起万清嵩和狗叔收妖的场景,他们俩...
他们俩没什么技巧,动作简单粗暴,一般都是狗叔在暗处施法锁住妖怪的法力,万清嵩在明处直接拿着绳子绑妖。
妖怪如果反抗,万清嵩就会跟他打上一架,打不赢的时候就用符、用咒、用各种法器法阵。
花蕉一开始觉得这种方式有点狡猾卑鄙,但狗叔说了:“你跟妖怪讲什么道义?道义这东西只对有道义的人讲。”
......
花蕉叹了口气,万清嵩和狗叔的方式她模仿不来。
她连上初中的小孩儿都打不过,更别提妖怪了。
好在她有狗叔留下的法器‘翡翠门’,正好陆振天也没把她当回事儿,肯定想不到她会有来昆仑的百年法器。
只希望陆振天的功力在法器之下,不然的话镇不住啊...
花蕉离开的这段时间,陆小七活的战战兢兢,回到家后都不敢和陆振天沟通,直接躺被窝里假睡。
后面几天,陆小七实在受不了这种心理上的折磨,便找了个借口搬到秦政楠家住了。
对此,陆振天也是看透不说透,一个小孩儿而已,能翻出什么浪花?
离农历十五还有几天的时候,花蕉去了元胡市找万清嵩和狗叔待了几天。
乡下,偏远的小农庄内--
万清嵩帮花蕉分析着陆振天的事情。
“蕉妹,要哥说呢,你就先把那男的迷晕,再拿捆妖索一绑,之后直接丢进阴阳门就得了。”
“他要敢反抗,你就一巴掌把他抽晕。”
“要记住,术法永远是最后选择,能动手不动口。”
花蕉坐在硬邦邦的炕上,靠着墙,哭笑不得道:“哥,我不敢,我怕挨揍。”
万清嵩看了看花蕉的细胳膊细腿,软的跟面条一样,砸了咂嘴,“也是,你也就小时候彪悍点,那你就躲在暗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花蕉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啊?现在家里人都在海南,我自己在燕市可无聊了。”
万清嵩平躺在炕上,一脸生无可恋,抬手摸了摸帅气脸庞上的一颗痘,道:“谁知道呢,快了吧。”
“狗叔呢?”,花蕉来了许久,也没看到狗叔的身影。
万清嵩耐人寻味地笑了笑,“在隔壁李寡妇家呢。”
... ...
农历十五当天是周六。
虽然是周六,但陆小七他们学校组织了补课,每个周六日上午7:20-下午4:00都要在学校上课。
所以原本计划早上抵达的花蕉也跟着改变了计划。
当天下午5:00,花蕉、陆小七、秦政楠三人准时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内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