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满月,不过在深山老林里还是一片漆黑,两个人影在林子里闷不做声的狂奔,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出是两个男人,年长一些的老人怀里还抱着个婴儿,两人身上都有血迹看样子刚刚跟人争斗过,
“爹,这样跑不掉的,你带着心儿先走,我来挡住他们,”二人跑了一阵来到一个分岔路口,年轻的停下脚步,对老人说道,“亦寒,你伤的比我重,你带着心儿走,我来断后,”老人看了眼自己儿子身上的伤,就准备把怀里的婴儿交过去,
“不行,爹,我这伤不要紧,没时间争了,你快带心儿走,我是武宗没那么容易死的,你带着心儿从右边走,我带着他们去左边,那边是祁莲剑陵,他们不会追进去的,快走,”男人说完不待老人反驳,摸了摸婴儿的头,转身向来路跑了回去,
“亦寒!亦寒!哎呀,”老人看着自己儿子已经飞奔了出去,无奈的跺了跺脚抱着婴儿向右边的小路跑了出去,在他们身后五里左右的地方,十几个人正在追赶,
“老五!三哥怎么会死?你们三个人还斗不过一个冷无邪么?心经没有拿到,三哥还死了,回去怎么跟掌门交待?”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张口说道,
被叫做老五的人身材高大,说话却是有些阴柔“四哥,我们本来就要拿到心经了,谁知道冷亦寒那个家伙赶了过来,他是七级武宗,再加一个六级武魂冷无邪,要不是三哥自爆伤了冷亦寒,我和老七都回不来!”老五咬着牙说道“一定要追上他们,心经我都不在乎了,我必须要杀了他们为三哥报仇!”
“别说了,加快速度,先找到他们,不能让他们逃掉,掌门交待心经必须拿到手,这关乎着我们祁莲剑派能否成为南峻执牛耳者!”跑在最前面的人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几人很是惧怕此人,都不再言语,正准备脚下用力,就听领头的大叫一声“小心!”随着他的叫声一道剑光从前面射了过来,领头的赶紧脚下一点,闪向一旁,剑光从他身边擦过,射向后面的几人,后面的几人躲闪不及,有两人被剑光扫过,瞬间便被腰斩,随着剑光而来的正是刚才返回来的冷亦寒,
“冷亦寒!你敢自投罗网!去死,去给我三哥陪葬!”身材高大的老五手里拿着一把细长的宝剑,剑身闪着墨绿色的寒光,越过前面的人直刺向冷亦寒,
“老五小心,你不是他对手!”领头的人也已经拔出武器从侧面攻了过去,“布祁莲第四阵,围住他!”他迅速的对身后几人说道,
“是!”后面的人答应一声掠过被腰斩的两具尸体,合围住了冷亦寒,那老五也停住身形后退了几步,
“祁莲剑派,好一个名门正派,为了心经骗我爹上山,还好我跟了过来,今天谁也别想好过,黄豪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黄豪就是老五所说的三哥,之前自爆伤了冷亦寒,让一起的老五和老七跑了回去,冷亦寒冷冷的看着围着他的人,手中的剑再次横扫,一道耀眼的剑光激射而出,“死!”
“祁莲第四阵,起!”领头的人高喊一声,顿时周围的人手上捏着剑诀十几把剑形成一片剑网向冷亦寒罩了过去。冷亦寒斩出的剑光和剑网撞到了一起,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随后发出一片白光,把周围照的通亮,
这剑气对冲发出的白光很是刺眼,围着的几个人功力低的瞬间被晃的睁不开眼睛,冷亦寒早有准备,趁着这个空档迅速朝那几人奔去,手中长剑一挑,顿时将一人手里长剑挑飞,手腕一转刺进了那人胸口,那人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倒下,冷亦寒瞬杀一人并没有停手,脚下一拧,身子斜着飞了出去把旁边的一个人双腿从膝盖处齐齐的斩断,
“大胆!接我一剑!”那祁莲剑派领头的人见瞬间死了两人,剑阵被破开了一个口子,连忙从冷亦寒身后杀了上来,手里宝剑也发出一阵剑光,直射向冷亦寒,冷亦寒刚变化身形,来不及躲闪只能横剑去挡,砰,立身不稳的冷亦寒被这道剑光弹飞了出去,撞到了身后的树上,“哇,”冷亦寒张嘴吐了一口血,感觉胸口气血翻涌,看来之前被黄豪自爆受的伤压制不住了,不能硬拼了,看了眼正合围过来的人,冷亦寒转身就跑,飞奔向之前的岔路口,
“还想跑?追,不能放过他”领头的人大喝一声,众人跟着冷亦寒向前跑去,
到了岔路口,冷亦寒加快速度直接冲着左边飞奔而去,身后众人紧追不舍,
“二哥!前面是剑陵啊,这冷亦寒想干什么?”老四冲着领头的人问道,
“哼,他是走投无路了,别说他现在身受重伤,就是他完好无损进了剑陵也活不了,没有多远了,跟紧他,别让他转向!”那二哥冷哼道,
“是,”众人脚下发力,跟前面的冷亦寒只有三十米的距离。
冷亦寒低头狂奔,突然眼前一亮,冲出了林子,前面是一个悬崖,悬崖旁的石碑上刻着两个字,剑陵!冷亦寒在石碑前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追上来的众人。
“冷亦寒,这是什么地方不用我说了吧,你现在束手就擒,跟我回宗门,说出心经在哪,我可以不杀你!”那领头的二哥挥手让众人停下,,
“不行!二哥!他必须死,我要他死!他杀了三哥!”老五在旁边尖声叫道。说着就要冲上来。
“闭嘴!再多言我废了你!”二哥看都不看老五,直直的盯着冷亦寒,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豺狼剑啊,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司马炎你别痴心妄想了,你们祁莲剑派不配得到心经,可惜只杀掉一个黄豪,静儿,我来陪你了”冷亦寒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闭上双眼背向悬崖倒了下去,
“别冲动!冷亦寒!”司马炎大喝一声想过去拉住冷亦寒,冲到了悬崖边可惜已经看不到冷亦寒的影子了,气的他狠狠一掌拍在旁边的石碑上。
“死的好,哈哈哈哈,死的好,可惜让他死的太痛快了”老五见冷亦寒跳了崖,在后面高声叫道,
听见老五的话,司马炎回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走到老五面前,啪!一个耳光打在老五的脸上,老五被打了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废物,跟心经比起来,谁的命都不重要!走,跟我回去禀报掌门,冷亦寒死了,冷无邪还活着,一定要找到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唉,你这时候还惹他生气干嘛,三哥的仇也算报了,心经没拿到,回去还要被掌门责怪,起来吧,你也伤的不轻,回去再说”老四走了过来拉起了老五,
“哼,二哥冷血,我不怪他,不过冷无邪我一定要找到,只死了个冷亦寒不够给三哥陪葬”老五甩开老四的手,跟着司马炎走了过去。老四摊了摊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一个月后,安夏镇的林家裁缝铺门口,面容疲惫的冷无邪抱着婴儿轻轻敲了敲门,“来了,这么晚了铺子不收衣服了”门打开了,一个稍微有些驼背的男人走了出来,看见冷无邪一愣,“老冷?”……
南峻秋天的落日是很美的,特别是在山里,晚霞给山峰披了一件衣裳,也许是这山也觉得秋天的风有些凉。这座叫禹的山,不算太高,在这南峻三万三千山之中,一点都不起眼,山中也没有什么风景,更没有什么隐世高人精灵异兽,山间有处断崖,名字倒是挺有意境的,叫思无崖,崖旁的竹林里有间茅草屋,主人不在家,门开着,灶台里还有着一些余烬,显然这里平时没有人来,屋旁有一条往山上去的小路,路边的草刚被什么重物压过,留下一条拖痕。
“当~当~当”一阵敲砸的声音从小路上边传来,顺着声音走过去,在离茅屋一里左右的地方有座新坟,坟前坐着一个少年,身前平放着一块石碑,此时正拿着凿子在碑上刻字,秋风吹过少年的头发,一双丹凤眼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淡漠,微抿着嘴角,一声不发的刻着石碑,石碑已经要刻完了,很简单的几个字,祖考冷公,孙-冷心。
少年拂去石碑上的碎屑,将石碑立在已经挖好的坑里,填好土后从身边的包袱里拿出来一些香和供品,一一摆放好,少年跪在坟前小声说到“爷爷,以前你每天都要到思无崖去看着那些刻文,这里视野正好,家里的山货我都拿到镇子里卖掉了,除了棺椁的钱把之前欠的诊金也结清了,”
说着从脖子上摘下来一块四方的牌子,牌子整体成黑色,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牌子上只有一个红色的心字,少年握着牌子轻声道“这心牌您说跟我父母有关,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您叫我去天武城,我只知道我们这里叫南峻,天武城在哪都不知道,要先去蓝雨城打听打听,我马上就要动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阿冷走了”,冷心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整理下衣服,转过身看了眼思无崖,崖壁上刻着一些字,心无念,身无垢,思无涯。便转身向下面的茅屋走去,一阵秋风吹过,像爷爷的手在抚摸少年的头发。
回到茅屋,冷心把灶台里的火灭掉,走进屋里拿出一个包袱皮,放了一些干粮和卖山货剩下的一点钱,然后在床边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皮套,皮套里是一把剑,一把断了的剑,只有二尺长左右,没有剑穗也没有剑鞘,剑尖处整齐的断开,剑身上没有什么纹路,只有剑柄上刻着一个冷字,冷心把剑擦拭了一下放回皮套里,绑在身后,拿起包袱戴上爷爷的草帽,迈步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冷心不舍得看着从小长大的地方,默默把门关上。
山下的镇子叫安夏镇,人口不多只有一两千户,镇子归祁莲山的祁莲剑派管,祁莲剑派,南峻十二山门之一,排在第六位,门人无数,底蕴非常,控制着以祁莲山为首的千座高山和数百城镇,疆域万里。
冷心来到了镇子上的一家裁缝铺,天已经黑了,裁缝铺还没有关门,铺子里点着一盏油灯,该是店主人舍不得多费灯油,灯光昏昏暗暗的,阿冷站在门口轻声叫了一句“林伯,您在么?”
“哦?阿冷么?进来吧,我正等你呢”屋里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随后灯光被拨亮了一些,一个驼背老者从铺子里屋走了出来,“你爷爷的事处理好了?”林伯在椅子上坐下,顺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冷心也坐,
“办好了,在思无崖旁边,视野挺好的,”冷心坐下后看着那盏油灯缓缓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老家伙天天看思无崖也看不够,这回有的是时间看了,唉,从他抱着你来到禹山那天,已经十六年了,你也要下山了”林伯又挑了挑油灯,站起身从椅子后面拿出来一个包袱,转身放在了冷心面前,“这是你爷爷留在我这的东西,他说哪天他死了,你要下山了就交给你,我给你备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也在包袱里了,小子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世道乱,人心不古啊”
“谢谢林伯,你老也保重身体,阿冷走了,”冷心拿过包袱转身走出了裁缝铺,
林伯看着冷心离去的背影默默道“老家伙,你算是解脱了,阿冷这孩子可要吃苦了,唉,你要保佑他啊,也不知道亦寒是否还活着,”门关上了,屋里的灯越来越暗了。
冷心出了裁缝铺,径直向镇子的北面走去,出了镇子向北七百里是一个大的城池,蓝雨城,冷心的第一站就是蓝雨城。
禹山,思无崖,冷心离开的第二天,一队人马来到了冷心的茅草屋,这群人穿着土黄色的衣服,袖口上绣着一朵白色莲花,为首的一人身着淡蓝色长袍,袖口上绣着七朵金色莲花,这是祁莲剑派的服饰,土黄色的是门人,淡蓝色长袍加七朵金莲代表着祁莲剑派的长老级别,
“五长老,屋里没有人,都搜过了什么都没有,”一个门人从屋内出来报告,
五长老身材高大,长的却十分阴柔,一双眼睛半眯着,嘴唇红润鼻梁挺直,男生女相却又虎背熊腰,“这有条进山的路,上去看看,”
“是!”众人答应一声便向着山上走去,“冷无邪啊冷无邪,十六年了,我三哥的仇我可一天都没有忘!你儿子冷亦寒被我们打下剑陵必死无疑,却让你给跑掉了,我一定要找到你,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五长老心里默念着,
“长老!长老!这有一座坟!”门人的喊声打断了五长老的思绪,
“嗯?坟?”五长老脚下一点飞射出去,几下便来到了坟旁,“祖考冷公?冷公?冷无邪?你死了?你怎么能死?你怎么会死?啊!!!!!!”五长老仰天怒吼,强大的气从身上放出,身边的门人瞬间被弹飞了出去,连深插地下的墓碑都被冲击的要碎裂一般。好一会五长老才泄了气一般的靠在了旁边的树上,
下面的门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长老,这姓冷的死了,可是他的后人还在啊,你看”说着指了一下墓碑上的孙冷心立几个字,“他还有个孙子呢,”
“对,冷无邪死了他孙子还活着,对,他孙子还活着,哈哈哈哈哈哈冷无邪,杀不了你,我就杀你孙子,让你绝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心?冷心?好好好,你们几个速速下山,这坟是新的,这人走不远,下去安夏镇给我查,查这个冷心,你们几个把这坟给我刨了,我要让他挫骨扬灰!”五长老面目狰狞,指着坟说到,
“是!”手下门人答应一声,其中几个马上下山去安夏镇找冷心,剩下的几个用剑把坟土掘开,不一会露出来里面的棺木,五长老走到棺木前对着棺木打了一掌,一股猛烈的掌风瞬间将棺木炸开,棺木里没有尸骨,有的只是一个骨灰坛,五长老刚要把坛子砸碎,想了一下没有动手,
“把这坛子给我带走,我要当着他孙子的面把他骨灰拿去喂狗,走!”五长老转身下山,身边的门人把骨灰坛拿出来放在了一个盒子里,跟着向山下走去,这里只剩一个被掘开的新坟一口破碎的棺材。一阵金风起,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