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依照李承怀的精明与心计,第一时间就想到,此事定然是有知道内情的参案官员泄密,有人背叛了自己。
在那日程不器登府拜访之后,李承怀就召集了包括两名王府师爷在内的几名亲信商议了一番,首先对程不器的后续可能动作进行了猜测,认为他很有可能收集证据向皇帝揭发,这才有了李承怀主动向皇帝先行坦诚案情一行。
其次众人则是又仔细商议了一些后续的对策,包括对可能泄密的人也有所猜测,甚至还给李承怀分析出了一份名单。
当时这位成亲王甚至还在心中暗自下狠劲儿,等到此次事件的风声过去,非要揪出那个背叛自己的叛徒,扒他一层皮。
此时在同一间屋子,同时落入程不器手中,李承怀自然就认为是褚成青泄密,将他安排谋划的这一事件全部告知了程不器,这才有了他登门探口风,进而当街伏击自己这堂堂的当朝亲王。
其实从街头遇伏,再到程不器现身,随后被他两名功力高绝的护卫挟持到此处,李承怀还一直处于懵神的状态,因为这件事看起来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自己堂堂当朝亲王,竟然会被人在长安城内用武力挟持,并擅自关押起来。
而且先前被程不器押到此处的过程中,这位威王府的世子爷也没有多问自己半句话,好似是一切尽在掌握,又好似他不屑于多问自己一句,直接将自己也关进了这间小屋。
李承怀算得上是半个枭雄,所以一定程度上是能伸能屈的,在此时此刻明知程不器对自己皇族亲王的身份,也毫不在乎的前提下,断然不会再摆弄王爷威风,稍作隐忍以求保全性命还是能够做到的。
可李承怀即使勉强能够隐忍怒气,同时慑于程不器的凶威不会有任何反抗,但不代表他不敢对着褚成青发泄怒火,只是因为也被绑缚住手脚,使得他无法对褚成青动手而已。
面对李承怀的质问咒骂,褚成青也是满脸委屈,因为事实上他也是被直接绑到此处的,而且在自己落入程不器手中之前,这位威王世子明显就已经将案件调查的八九不离十。
“王爷您冤枉下官了,此事并非是下官泄密出去,而是另有其人啊!”
看着褚成青的神情委屈且又颓丧,加之他浑身伤痕累累,李承怀暂时将怀疑放在心中。
而作为阶下囚,李承怀也没有心思在此时此刻与褚成青过分计较,究竟是否是他泄密出去,索性闭目养神,权且以不变应对程不器的万变。
可褚成青已经被关了好几日,此时总算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进来,同时在他看来,李承怀毕竟是皇族亲王,皇帝李承安的亲弟弟,还不至于被一个藩王世子压制,所以多少有几分将他看做救命稻草的意味。
“王爷,您...您怎么也到了此地了?”
李承怀只是略微仰头,紧闭双眼默不作声,维持着皇族最后的尊严,显出一副有气节的模样。
而对于屋内关押的两人一举一动,全被程不器透过一道小孔看在眼里。
程不器没有直接审问李承怀,毕竟对一个当朝亲王擅自用刑,还是有些过于猖狂,程不器还是能够把握这一尺寸的。
李承怀这种人,工于心计且又心理素质极强,寻常的问话与言语的恐吓难以奏效,索性暂时晾他一阵。
而且李承怀并非程不器的最终目标,将他挟持在此,只不过是为了在之后的恰当时机,用来给皇帝李承安甩一个响亮的耳光而已。
连续几日除开一个负责给自己送饭菜的仆人,褚成青完全没有看见半个人影,黑暗的孤独与幽闭环境下的恐惧,使得此刻见到这位曾经的顶靠大山成亲王,也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而褚成青的絮叨则使得李承怀难以忍受,最后又惹得他破口大骂:
“你个该死的奴才,还不闭上你的狗嘴,事到临头还不知死期将至,擅自泄露此等机密,别让本王有机会拿住你,让你后悔今日所为!“
褚成青确实不是泄密的源头,所以一时间又觉得委屈,但面对李承怀又不敢强行狡辩,只能试探着引导他,小声道:
“王爷您误会下官了,您想想看,若是下官主动泄露秘密,怎会被程世子还关押在此,还被他施加多道酷刑,您看看下官耳朵都少了一只,怎会是下官出卖于您?”
说话间,褚成青牵动伤势,加之两日来心中恐惧,一时间说话都带着哭腔,好似真的是被冤枉了。
但褚成青觉得此刻程不器不在现场,而他深知这位成亲王的手段与势力,加之看见他进到屋内就气定神闲、神情自若,好似完全不在乎当下这般阶下囚的处境,心中又开始了自己的小算盘。
以褚成青看来,李承怀肯定是有意为之,故意落入程不器手中,以至于毫不在乎当下的境地,而对于程不器一个威王世子,敢擅自处置当朝亲王这种事,褚成青也觉得是天方夜谭,这位成亲王迟早也是安然无恙。
褚成青本身就早早投靠在李承怀门下,所以此次才会被他看中,并安排他暗中帮助许文德冒领王尚可的功名与姓名。
对于可能的救星,褚成青立时又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
“王爷您有所不知,您安排下官等人做成的那件事,恐怕早已通过别的渠道,或是其他的一些知情人泄露了出去,这位程世子暗中将下官抓来时,也是早得了准确的消息。”
李承怀不屑地瞥了褚成青一眼,冷笑道:
“既然他已经知道事情详情,还抓你作甚?莫不是你主动泄密才对......”
褚成青立时脸色一变,显出从容不迫的气度,又有几分大义凛然的决绝,肃然道:
“王爷此言差矣,下官虽然落入歹人之手,实则是这位程世子已经查出了其中详情,只是想要下官认罪,并出面指证王爷您,他是早已查明真相,下官不过是他想要利用的证据!”
李承怀自然不怎么信褚成青的话,不过一时间也没揭穿他的假硬气。